着工廠的燈火。
“哎,小野木先生,”她自呓似的說,“我要離開結城啦!”
小野木不由自主地扭頭看了她一眼。
賴子表情很堅決,緊閉着雙唇。
“不過,這與您沒有關系,是我自作主張下的這個決心,請您不必擔心。
”
“為什麼?出什麼事了嗎?”
“我可以告訴您:并非如此。
”
車子正穿行在川崎寂靜的市區。
左邊有一根工廠的黑煙囪在夜空中隐約可見。
“我覺得太突然了。
”
“不。
”賴子用慣常的聲調說,“我早就下了這個決心。
最近我就要回到老家去。
并且正式與結城離婚。
在手續辦完之前,打算松松快快地在鄉間待一段時間。
”
小野木認為,結城與賴子之間還是發生了什麼問題。
她是位聰明的女子,不肯作詳細的說明。
小野木知道,即使再問也毫無用處。
小野木從那一瞬間感到,一個嶄新的世界就要展現在自己的面前。
他覺得自己似乎就要通過一條暗淡漫長的隧道了。
“明白啦。
”小野木隻講了這三個字,接下來又說,“到那時候,我一定去接您。
”
賴子的手,比先前更用力地攥緊了他的手掌。
“真的會來嗎?”賴子抑制住自己的聲音,在嗓子眼裡喊着說。
“當然要去。
說心裡話,我一直在等待您講出這件事。
我既不認識您的丈夫,又不了解您的生活……”
“請原諒!”賴子打斷小野木的話,賠了不是,“無論如何不能講的呀。
把那些情況講出來,會使您痛苦的。
”
“我明白。
我毫無責備的意思,并且決定永遠不再過問這些事情。
我隻要有您就成了。
至于其他的一切,全沒有知道的必要。
”
“我太幸福啦!”她這聲音很低,但忽然變得哽咽了。
出租車已經開進橫濱鶴見區的街道。
賴子還有件事無法告訴小野木。
那就是結城似乎已經發覺了他們倆的事情。
前幾天,結城旅行歸來,曾讓賴子整理旅行皮箱,而且是叫她立即進行整理。
事情很稀奇,過去從來沒有特地命她做過這種事。
使賴子臉色突變的是,旅行皮箱裡出現了S溫泉的旅館毛巾。
發現那條毛巾的時候,她的呼吸都要停止了,臉變得煞白。
她無法忍耐到丈夫洗過澡出來,連自己的房間也沒有回,一徑走出家門,在附近一條昏暗的馬路上徘徊了許久。
結城已經知道了。
這種做法,确實是蓄意幹出來的。
賴子立刻下了決心,必須離婚。
以前也曾與丈夫商量過離婚的問題,丈夫卻居心叵測地不予理睬。
賴子在等待提出離婚的機會。
丈夫察覺到賴子的這種動态,有意躲閃着,一直不肯開口,并心安理得地連續幾天住在外面。
賴子失去了與丈夫平心靜氣交談的時機,隻得等待着。
這個問題,現在竟以此種方式提了出來。
丈夫向她顯示有S溫泉标記的毛巾,是故意不用語言而以物證提出質問。
事過之後,丈夫的表情和态度都沒有特别的變化。
賴子心裡已經作好準備,但丈夫卻一言不發。
她醒悟到結婚的失敗,是在婚禮剛過不久。
當初未能當機立斷,如今卻成為罪惡的根源,對她進行了懲罰。
明确決定離開結城家,是在四五天之前。
最初,她本打算瞞着小野木來進行這一切。
離婚這件事,與小野木毫無關系,這是要自己獨自解決的問題。
縱然不能和小野木結婚,她也作好了抛卻一切的思想準備。
這對丈夫又不能明白地講出來,因為那會給小野木帶來麻煩。
小野木從事的不是一般的職業。
他作為檢察官的地位,有可能因此而被剝奪;他的整個生涯,有可能因此而被斷送。
丈夫的性格,完全可能幹出這種勾當,這正是他的可怕之處。
不能講出自己決心,既是為了不讓小野木擔心,也是因為丈夫的具體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