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看着他走,看着他消失在通向村落外面的那個黑暗樹洞中,靜靜地抽泣着。
她充分渲瀉她的感情,沒有努力去止住眼淚——相反,還努力去感覺它們,感覺它們産生的源泉,感覺它們流過的路徑,感覺它們清潔了的那些黑暗角落。
記憶在她腦子裡翻騰着,現在,暗示、懷疑、養父養母以為她睡着了時的輕聲低語。
盧克,她的弟弟!維達,她的父親。
太多了,多得一下承受不了。
超載的信息。
她一下又開始顫抖着抽泣起來。
突然,漢從後面抱住了她。
他是專門出來找她的,聽到她的聲音就趕了過來,正好看到盧克離開——但隻是現在,當萊亞一下跳開而他把她轉過來時,他才知道她在哭泣。
他疑惑的笑容立刻變成了擔憂,對這個即将成為愛人的人的切心擔憂。
“哎,出了什麼事?”
萊亞止住她的抽泣,擦了擦眼睛。
“沒什麼,漢,我隻是想一個人呆一會。
”
她在隐瞞什麼事,這非常明顯,而且非常不能接受。
“不是沒什麼!”他生氣地說道,“我要知道出了什麼事。
現在,你告訴我。
”他搖晃着她。
他以前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他想知道,但卻不想知道他以為他已知道了的事。
他憂心仲仲地想着,想到萊亞……和盧克在一起……他甚至沒法使自己去想象他不願意想象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他從來沒這樣失去控制過,他不喜歡這樣,可地又沒法克制自己。
他忽然意識到他還在搖晃着她。
便停了下來。
“我不能,漢……”她的嘴唇又開始顫抖了。
“你不能!你不能告訴我?我還以為我們比這更親密一些,但我想我錯了。
也許你更願意告訴盧克。
有時我——”
“哦,漢!”她叫道,一下又哭了起來。
她把自己投進他的擁抱中。
他的氣憤慢慢變成了迷惑和驚愕,這時他發現自己正用雙手抱着她,撫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
“對不起,”他對着她的頭發輕輕地說,“對不起。
”他不理解,一點也不——不理解她,或他自己,或他那引起亂七八糟的感情,或女人,或宇宙,他隻知道,他剛才一直很憤怒,而現在卻充滿深情、體貼。
溫柔。
一點也講不通。
“請……隻是抱着我。
”她輕聲地說。
她不想說話。
她隻想被緊緊抱住。
他隻是緊緊地抱住她。
當太陽沖破恩多的地平線時,清晨的霧藹從帶露的植物上慢慢升起,在森林邊茂密的樹葉上形成一片綠色的朦胧;在這個黎明時刻,世界寂然無聲,就象屏住了它自己的呼吸一樣。
與此形成強烈對比的,是蹲伏在地面上的帝國着陸平台。
八邊形的粗糙金屬物,象一種侮辱,切進這片青翠的美麗之中。
周圍的灌木叢已被不斷的穿梭機着陸燒焦,成了一片黑色;在此之外的植物也在枯萎——死于扔掉的廢料、踐踏的腳步、排放的化學氣體。
這個基地就象一個蝗蟲災害。
穿着制服的士兵們不斷地在平台上和周圍走動——裝貨、卸貨、監控、守衛。
一些帝國步行者停在一邊——兩條腿的正方形裝甲戰鬥機器,大得足以容納一隊士兵站在裡面,向各個方向發射激光炮火。
一艘帝國穿梭機正向死亡之星起飛,轟鳴聲使樹木畏縮地倒伏下去。
這時,在平台遠端的一道木栅欄處,另一個步行者從它的巡邏任務中回來了,正以笨重的步伐,向裝卸船塢走來。
達斯-維達正站在下層甲闆的欄杆邊,默不作聲地凝視着這片美麗的森林的深處。
很快。
很快就要來了;他能感覺得到。
他的命運,象一面越來越大聲的鼓,正在向他走來。
周圍全是恐懼,但這樣的一種恐懼也使他激動。
因此他就讓它在内心靜靜地沸騰着。
恐懼是一利補藥,使他的感覺敏銳,給他的激情磨出一道粗糙的邊口。
它越來越近了。
勝利,他也感覺到了勝利。
戰勝。
但用帶子捆着一種别的東西……是什麼?他不能完全看清;未來總是在運動中;很難看到。
它的幻象逗·弄着他,遊動的幽靈,總是在改變。
他的未來煙霧彌漫,充滿了征服和摧毀的隆隆聲。
現在,非常近了。
幾乎就在這兒了。
他滿意地從喉管中發出一陣嗚嗚聲,就象一點嗅到了獵物的野貓。
幾乎就在這兒了。
帝國步行者在甲闆對面停下來。
門打開了,走出一隊暴風戰士。
他們以一個緊密的圓形編隊,步伐一緻地向維達走來。
維達轉過身,面對着這群正在接近的暴風戰士。
他的呼吸非常平靜,黑色長袍在這個無風的早晨中也靜靜地垂着。
士兵們在他面前停下來。
随着隊長的一聲口令,他們向兩邊分開,現出了中間一個被捆着的囚犯——盧克天行者。
年青絕地異常平靜地凝視着維達。
暴風戰士的隊長向維達君主報告道:“這是一個向我們投降的反軍。
盡管他否認,我還是相信他們可能還有更多。
請準許我指揮對這片區域進行一次更廣泛的搜索。
”他向黑暗君上伸出手;在它裡面,握着盧克的光劍。
“他隻帶着這把武器。
”
維達看了一會光劍,然後慢慢把它從隊長手中拿起來。
“離開我們。
指揮你的搜索,并把他的同夥給我帶來。
”
軍官和士兵們撤回到步行者中。
剩下盧克和維達面對面地站着,在這片永恒森林的綠色甯靜之中。
霧霭正在蒸發。
前面将是長長的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