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每一句話聽上去那麼的富有詩意。
他罵人的方式真的很優美——有如莎士比亞。
在StrattonOakmont,咒罵被看作是很高級别的藝術形式,如果說某個人懂得如何講出一大串罵人的話,那可是對他無上的誇耀。
但父親卻把這種形式帶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層面上,當他真的開始講時,比如現在,他這番攻擊性的演說猶如美妙的音樂般悅耳。
此刻,父親正在搖着頭,是出于厭惡還是懷疑?或許兩者皆而有之。
不管是出于什麼原因,他此刻正在搖着頭,對我們三個渾蛋解釋道,11月份美國運通的賬單額為47萬美元,而他計算過了,其中僅有2萬美元是正當的商業支出,其餘的45萬美元則是私人支出。
接着,他用一種充滿不祥預兆的語氣說道:“我現在要說的是,你們這三個狗雜種以後肯定會惹上麻煩,國稅局(IRS)那些渾蛋早晚會來這裡進行一次徹底的審計,你們這三個混賬最好趕緊打住,停止這種瘋狂舉動,以免惹火上身。
這也是為什麼我要單獨和你們談賬單一事的原因。
”他說完後自己點點頭,“我不會把這45萬做到公司賬裡,一分錢都不會,這是他媽的最後一次!我會從你們高得離譜的工資單裡扣除這45萬的,誰也别想攔着我!”
真他媽的神經!我必須得以他的語氣跟他說點什麼了。
“老爸,就此打住吧!你說的這些完全是一堆廢話!不管你信還是不信,這裡邊的确有很多都是正當的商業支出。
如果你能别再這麼大吼大叫,我會跟你詳細解釋賬單的事——”
他再次把我打斷,直接将進攻的矛頭對準了我:“你這個所謂的‘華爾街之狼’,這個瘋狂、年輕的‘華爾街之狼’,我的兒子,我的親生兒子啊,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你可真是人渣中的人渣!你為什麼要去買兩件一模一樣的皮大衣,而且竟然還8萬美元一件?我原以為這是賬目上的失誤,所以就給那個Allessandro狗屁皮毛店打了電話,但他們說這不是失誤。
你知道店裡那個希臘渾蛋告訴我什麼嗎?”
我打趣地回答說:“父親,我不知道,他跟你說什麼了?”
“他告訴我說,你買了兩件一模一樣的貂皮大衣——顔色和式樣等,什麼都一樣!”說完這個,父親将頭歪向一側,下巴在鎖骨之間突了出來。
他用那雙凸出的藍眼睛看着我,然後說,“說說,是不是一件大衣還不夠你太太穿的?等等,我猜一下,你這第二件大衣不會是給妓女買的吧?”他停頓了一下,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我已經受夠你幹的這些荒唐事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EJEntertainment是什麼嗎?”他充滿譴責地眯起眼睛,“你們這三個瘋子竟然讓妓女用公司的信用卡付賬!是什麼樣的妓女能把你們的信用卡拿去用?”
我們三人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但卻一言不發。
畢竟這怎麼能說出口呢?事實上,妓女們的确會拿信用卡——至少拿過我們的!實際上,妓女已經成了Stratton亞文化中的一分子了。
所以,将這類費用在稅務賬面上勾銷掉何錯之有?畢竟國稅局的人是知道這些事情的,不是嗎?事實上,回到美好往昔,在午餐時間找樂子被認為是正常的企業行為,國稅局将這類支出稱作是“悠閑、豐盛的商務午餐”!對此他們甚至還有一個會計術語,即将其稱為T和E,代表旅行(T)和娛樂(E)。
而我不過是做了小小的改動,讓它符合邏輯,即将T和E改為T和A:胸部和臀部。
不過,我父親的問題可不隻是公司信用卡上這幾筆有問題的支出,他想得更為深入。
很簡單,他可以稱得上是有史以來最為嚴格和吝啬的人;而我呢,在錢财的管理上則與他有着根本性的分歧。
對我來說,在賭桌上輸掉50萬美元,然後再給一位性感的妓女扔個5000美元的撲克籌碼,根本沒什麼大不了。
不管怎麼說,根本原因就在于,父親與Stratton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說相差極遠。
他已經65歲了,比Stratton員工的平均年齡高出40歲;他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人,是一位注冊會計師,擁有極高的智商,而Stratton的員工都沒受過什麼好的教育,智商也一般。
他所成長的時代(生活在紐約北部的布朗克斯猶太人區)和我們不同,當時正處于大蕭條時期,吃了上頓沒下頓。
和其他衆多30年代的人一樣,他現在還有着大蕭條時期的那種心态,不喜歡冒險,抗拒任何形式的改變,總是對财務充滿擔憂。
而現在,他在努力管理着這家公司的财務,而這家公司唯一的業務卻是基于時時刻刻的變化,這家公司持有最大份額的老闆就是他的親生兒子——一個天生的冒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