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36個小時後——周五早上——我們包下的利爾噴氣機在希思羅機場起飛,猶如軍用戰鬥機般呼嘯着沖向高空。
帕翠西亞姨媽坐在我左手邊——一臉的恐懼,表情已經僵硬了。
她緊緊地抓着扶手,由于太過用力,手指關節都沒了血色。
我盯着她看了足足30秒,這期間她隻眨了一下眼。
對于她明顯的不适感我頓時心生内疚,但我又能怎麼辦呢?畢竟,在這個15英尺長、中空的“子彈”中以500英裡/小時的速度在空中飛馳,這對大多數人來說都不是件好玩的事。
丹尼正對着我,背對着駕駛艙,這樣一來,從倫敦到瑞士的航程他一直逆向飛行,這一點我可做不來,逆向飛行太不舒服了。
不過對丹尼來說這根本就不是問題。
事實上,盡管飛機産生了巨大的噪音和震動,他卻睡着了,仍是他标志性的睡姿——嘴巴大張,腦袋向後靠着,他那口牙齒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我不否認,他的這一“迅速入睡”的超常能力簡直讓我發瘋。
他怎麼能夠做到讓大腦停止思考,讓想法不再翻騰?這看上去太不合邏輯了!不過,管它的。
這是上帝對他的獎勵,對我的懲罰。
我沮喪地将腦袋靠在小小的橢圓形窗戶旁,并輕輕地用腦袋敲着窗戶。
接着,我将臉緊貼着玻璃,看着下方的倫敦市越變越小。
在清晨這個時間——早上7點——一層濃霧仍像一層濕地毯般鋪在城市上方,我隻能看見大本鐘的輪廓——它沖出濃霧,瘋狂地想要獲得清晨的歡樂。
經曆了在倫敦的36個小時,想想眼前的這座大本鐘和一場嬉鬧就足以讓我疲憊的神經徹底放松。
突然,我不由自主地思念起我的太太了。
娜丁!可愛的女公爵!此刻,我最需要她的時刻,她在哪裡?如果此刻能讓我枕着她那溫暖、柔軟的胸部并從中汲取些力量,那該有多棒!但這是不可能的。
此刻,她身在大洋彼岸——很可能對我最近犯下的過錯有所預感并在謀劃她的報複行動。
我一直盯着窗外看,試圖理清過去36個小時内發生的每一件事。
我真的很愛我太太。
那麼既然如此,我為什麼還要做這些可恥的事呢?是藥物的原因嗎?或者,是因為錯事本身我才吃藥,以此減輕我的負罪感?這是一個永恒的問題,一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一個足夠将男人逼瘋的問題。
此刻,駕駛員做了個急速左轉。
清晨明亮的陽光照射在右側機翼上,射入了機艙,差點将我晃暈。
我轉過頭,避開明亮的光線,看着旁邊的帕翠西亞姨媽。
啊,可憐的帕翠西亞!她仍像雕像般僵硬,仍緊緊地抓着扶手,仍有利爾噴氣機緊張症。
我覺得我應該對她說幾句安慰的話,所以,我提高嗓門——嗓門大得足以穿過轟隆隆的飛機發動機——大聲對帕翠西亞說:“帕翠西亞姨媽,你覺得怎麼樣?這跟乘坐商業班機有些不同。
你能真切地感覺到飛機轉彎是吧?”
我轉向丹尼,仔細看了看他——竟然還在睡!太不可思議了,這個渾蛋!
我想了想今天的行程安排以及我需要達成的目标。
帕翠西亞這方面挺簡單的。
隻需讓她盡快地進入、離開銀行就可以了。
屆時,她隻需朝閉路監控攝像頭微笑,簽署幾份文件,給他們一份護照複印件,這就可以了。
今天下午4點我就會讓她回到倫敦。
一周後她将收到信用卡,開始領取作為我的代理人所獲得的好處。
這對她來說絕對是益處多多!
帕翠西亞這邊一解決好,我就會和索雷爾快速見個面,處理一下枝節問題,就現金走私初步列出一份時間表。
第一筆現金轉移将定為500萬,或者再加100萬,然後在此基礎上接着進行。
美國有幾個人可以幫我完成現金走私,不過這是我回國之後的事。
如果運氣不賴的話,今天就能把所有的事處理好,明天一早就能搭上早班飛機離開瑞士。
這可真令人歡欣鼓舞!我愛我太太!而且我還将看到錢德勒,将她抱在懷中。
噢,我該怎麼說呢?錢德勒簡直太完美了!雖然現在她隻會睡覺、排便、喝微熱的嬰兒配方奶粉,但我敢斷定總有一天她一定會成為天才!而且她非常漂亮!随着她一天天長大,她長得越來越像娜丁了。
這正如我所期望的,真是完美極了。
不過我還是得把心思放在今天的行程,尤其是與羅蘭德·弗朗克斯見面一事上。
對索雷爾說過的話我考慮了很多,毫無疑問,像羅蘭德·弗朗克斯這樣的人絕對會讓我“如虎添翼”。
如果能夠得到一位專家幫我制作各種支持“合理的推诿”的文件,那我的成就可就不可限量了。
最明顯的好處就是,使用我的海外賬戶做《S條例》規定的業務,而無須根據《144規則》等到持有滿兩年後才出售股票。
如果羅蘭德能夠僞造得到批準的合法外國實體的皮包公司,我就可以利用《S條例》資助我自己的一部分公司,其中最重要的一家就是DollarTime。
Doll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