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政客再怎麼邪惡也不為過,一個記者再怎麼誇張也不為過。
兩者都有一個明顯的特點:歇斯底裡的誇張。
十一月三日星期三
接下來的一周,瑪蒂數次試圖聯系上凱文·斯賓塞。
盡管他熱情洋溢而又彬彬有禮的秘書不斷向瑪蒂保證,斯賓塞還是沒有給她回哪怕一個電話。
因此,她故意等到秘書們通常的下班時間之後很久才再次打了電話,晚班的保安直接幫她接通了。
“斯多林小姐。
啊,不,我當然沒有在躲你啦,”斯賓塞撒了個謊,“我一直很忙。
這段時間各種事情真是令人心煩意亂。
”
“凱文,我又需要你的幫助了。
”
電話那頭傳來短暫的沉默。
隻要沒有面對面地四目相對,他就要勇敢和專心得多。
“我還記得上次幫助你的情形。
你說你要寫一篇關于民意調查的報道。
結果你寫的報道是專門唱衰首相的。
現在他已經下台了。
”他的語氣中有種安靜的憂傷,“他對我一直很不錯,态度很好。
我覺得你和其他新聞媒體真是難以形容的殘酷。
”
“凱文,那不是我的報道,請你相信我。
我的那篇被扣下來了,我的名字也不在上面。
我那時候肯定比你還要生氣。
”
“恐怕我是犯了幼稚病了。
晚安,斯多林小姐。
”
他要挂電話了。
“凱文,再給我一點時間,求你了!科林格裡奇先生的辭職有些蹊跷。
”
他還在那頭聽着。
“就個人來說,我不相信那些關于他和他哥哥的傳言。
我想幫助他恢複名譽。
”
“我不知道我能怎麼幫助你,”斯賓塞語帶懷疑,“無論如何,領袖競選期間,除了新聞辦公室以外,其他人一概不得和媒體聯系。
這是主席最嚴格的命令。
”
“凱文,現在很多事情都搖搖欲墜,處在危機邊緣了。
不僅僅是黨派領袖和你們能否赢得下一次選舉的事情。
還有些更為私人的事情,關乎曆史将怎樣評價亨利·科林格裡奇,是要給他打上‘騙子’的印記呢,還是要給他一個機會為自己證明清白?這是不是我們應該為他做的呢?”
那頭又警惕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了口:“如果我能幫助你的話,你想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的事情。
你知道怎麼操作黨總部的電腦系統吧?”
“當然啦。
我一直在用啊。
”
“我覺得有人對你們的電腦系統做過手腳。
”
“做手腳?那是不可能的。
我們有最高級别的安全防護。
外面的人不可能進來的。
”
“不是外面的人,凱文,是内鬼。
”
電話那頭傳來更長久的沉默。
“好好想想吧,凱文。
你的民意調查是内鬼洩露出來的。
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直接把你給陷進去了。
”
她聽到斯賓塞輕聲咒罵了一句,看得出來,他内心還在疑惑和糾結。
“聽着,我現在就在下議院。
我十分鐘之内就能去找你。
我想這麼晚了,你那兒肯定沒什麼人。
沒人會注意到的。
凱文,我現在就過來。
”
“從停車場過來,”他小聲說,“求求你千萬别從大門進來。
”
不到七分鐘,她就與他碰面了。
兩人坐在他那小小的閣樓辦公室裡,周圍是堆得像小山一樣的文件,搖搖欲墜地占據了每一寸地方。
一個閃着綠光的顯示器占據了整個辦公桌,兩人就坐在顯示器前,靠得很近。
她解開了一顆上衣扣子,他也注意到了。
瑪蒂決定晚點再責罵自己的狡猾和風騷。
“凱文,查爾斯·科林格裡奇在黨派的銷售和文獻服務中心訂購了資料,并要求他們寄到帕丁頓的地址去,對嗎?”
“是的,我一聽說這事就馬上去确認了,确實有記錄,你看。
”
他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屏幕上就出現了那條闆上釘釘的定罪證據:“查爾斯·科林格裡奇閣下,倫敦W2,帕丁頓區,普雷德街二百一十六号,——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