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籃球賽,男子隊唐小泊他們赢了。
女子籃球我們輸掉了,沒有打入最後的決賽。
不過我又去看唐小泊後來的幾場比賽。
我依然坐在籃筐下面,依然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唐小泊那裡,唐小泊卻不看我,他的目光從來沒有落到我的身上。
對他來說,我就是一個陌生人,就是一個不想有任何瓜葛的陌生人。
中場的時候,有很多女孩圍着他,遞水或者遞毛巾過去,甚至有女孩幹脆直接擡起手來,揩他額頭的汗。
想來,唐小泊也是很受歡迎吧,他那麼出衆,那麼引人注意,那麼光芒四射。
而他從來不拒絕她們。
他接過毛巾,接過水,也在她們擡手時微笑。
當看台上有女孩大聲地喊他的名字為他加油的時候,他會把食指和中指放到唇邊,做一個飛吻的姿勢過去。
那麼潇灑的動作,引得一片尖叫。
而我,清冷地坐在看台上,很靜默。
有幾次,中場的時候段錦年會坐到我旁邊,遞一瓶水給我。
你為什麼每次都坐籃筐邊,這樣很容易砸到你……你的暈血症一直都好不了嗎?段錦年根本不管我對他的冷漠,喋喋不休地說。
麥涼,你是來看籃球比賽還是看某個人的?段錦年問。
籃球比賽。
我不看他。
我知道我撒謊了,但沒有關系。
段錦年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對他撒謊,我不覺得羞恥。
決賽,是在H大和G大中展開的。
唐小泊依然是籃球場上最受矚目的那個,他的跳躍,他的扣籃,他的三步,都利落潇灑,一氣呵成,很完美。
而很快我就發現,G大的隊員也在重點防守他。
是在一個跨籃的時候,唐小泊突然被對方球員絆倒了。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我嘩啦地站了起來,眼見着唐小泊重重地摔了下去。
我奔跑過去,朝倒在地上的唐小泊奔去。
我忘了,比賽還在繼續。
唐小泊,唐小泊!你傷到哪裡了?你怎麼了?我蹲下去,急灼地問。
他詫異地看着我。
傷哪裡了?到底傷哪裡了?眼淚湧了上來,我慌亂地去看他的腳……腳踝處已經紅腫了起來。
是腳嗎?我慌亂地用手碰了碰,他的眉頭就疼得皺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我才聽到裁判的暫停哨音。
擡起頭來,赫然地發現所有人都看着我。
我到底在做什麼?清醒過來的我變得不知所措。
先扶他到場外,段錦年輕輕地對我說。
我有些遲疑地碰到唐小泊的手臂,但是唐小泊甩了甩手。
我如墜冰窖。
唐小泊還是不肯讓我扶他,他不願意我碰他,不願意。
我的手慢慢地縮回來,覺得卑微,覺得羞恥。
但是,唐小泊的手搭到我的肩膀上,他的手,輕輕地,緩緩地搭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的心,又想要哭泣了。
唐小泊的腳根本沒有辦法站立,是無法堅持打完比賽了。
而這個時候,有好些人圍了上來。
我慢慢地退後,落寞地走出籃球館。
是傍晚。
天,是黛青色的。
我把手握緊起來,放到胸口處,輕輕地捶打了一下。
我對自己說,麥涼,你的心髒夠堅強,沒有事,一點事也沒有。
喂,麥涼。
蓦然轉過身去,是段錦年,還穿着籃球服,望着我,淺淺地笑。
等下他會去醫院……你要一起嗎?
不,不用了。
我搖頭。
不想知道他到底傷得怎樣?
我咬了咬嘴唇,他會沒事的。
你會騎單車嗎?段錦年突然問。
不是很會。
沒關系,你跟我來。
段錦年說着,往前面走。
我遲疑着沒有動,他突然轉過身來拉我的手,走。
當他的手碰到我的手時,我倏地甩開了。
我會走。
我說。
而段錦年用手撥撥自己的頭發,笑了,小封建。
原來段錦年是給我一輛單車。
我不太明白地看着他。
送他回家呀!段錦年拍拍後座。
用單車?
用單車。
可是唐小泊會讓我送他回家嗎?會嗎?我在心裡問自己。
等下你在醫務室門口,我會帶他出來。
段錦年說。
那一刻,我才發現我面前的這個男孩,也是清秀出衆的,他的眼睛那麼真誠,他的笑容那麼燦爛……
沒有等到我回答,段錦年就大步地跑開了。
我站在原地,遲疑,矛盾,百般糾葛。
唐小泊看到我,會怎樣呢?
一會兒後,我看到段錦年和唐小泊了。
唐小泊的腳纏着繃帶。
麥涼,你快過來呀。
段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