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遇到幸福天空沒有翅膀的痕迹,但鳥兒已經飛過;心裡沒有被刀子割過,但疼痛卻那麼清晰。
是在拉開門的時候,看到她的。
穿着一件桃紅色束腰長裙,披散着大波浪的發,大眼睛寶光流動。
我如雷殛一樣地呆住了。
張初初在我的身後問,誰呢?當她看見她的時候,也呆住了。
她微笑着朝我們攤開手來。
我和張初初一步一步地走過去,張初初擡起手來,重重地拍她的手,啪的一聲。
然後,我們撲了過去。
我們狠狠地罵她,我們哭,我們笑,我們不知所措。
是布小曼。
是我們親愛的布小曼回來了。
她越來越美了。
那時候的美,是青澀秀麗;現在的美,是濃烈張揚。
我們三個人,有多久沒有在一起了?在那個十八歲的夏天,我們一起去過泸沽湖後。
張初初跑去外面買了茅台。
是的,那個時候布小曼總是拿她爸的茅台給我們喝,我們像三隻小心翼翼的貓,躲在一起酩酊。
假裝是大人的模樣,說很成熟的話。
其實,我們隻是假裝成熟罷了。
而現在的我們,真的很想要單純,再單純一些。
我們彼此擁抱,我們相擁而泣。
我和張初初知道了,布小曼這幾年一直在流浪,她去過很多城市,看過很多風景。
那個時候,當唐小泊因為過失傷人被關起來,羅央檸在急救室裡生死未蔔時,她整個人都蒙掉了。
她不想這樣的,她隻是想要報複那個女人,隻是想要讓她痛苦。
可她發現,痛苦的還有她。
她離開了,因為沒有辦法面對自己的家人,面對自己喜歡的男孩。
她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她想要自我懲罰。
她是在最落魄的時候,遇上沈秋。
在沈陽。
那是一座北方城市,冬天很冷,雖然她的城市也下雪,但整個冬天過去,也隻是幾場而已。
但沈陽的雪,厚得無法落腳,隻是一踩,鞋子就會陷進去,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她住在一個單間裡,隻有床,隻有簡單的用品。
夜裡,她在被褥裡瑟瑟地發抖,熬着每一天。
她想念倒桑樹街,想念那裡的陽光和朋友,還有她第一次喜歡的男孩。
她很想去看他,她知道也許他會恨她,她不是涼薄,不是寡情,隻是害怕去面對他慘烈的人生,那是她害的,是她造成的。
她沒有學曆。
她隻能去做很卑微的工作,發傳單,刷碗,穿着高開叉的旗袍在酒店門口做迎賓……她從未受過這麼多苦。
經曆過這些孤獨。
她幾乎想要回家去。
去一家酒吧應聘侍應生,培訓的時候,她怎麼也托不起托盤,托盤上常常要放一打的啤酒,她那麼瘦弱,托盤翻了,啤酒瓶呼啦地碎了一地,她的手就被割傷了。
她蹲在那裡,一邊捂着流血的手,一邊拾着碎片。
有個男人就拉起了她,掏出手巾給她包紮。
他說,你真是特别的女孩。
他,就是沈秋,酒吧的老闆。
他沒有安排布小曼再做侍應生,讓她去做收銀員。
收銀員的工作她做了整整一年,沈秋說拿錢給她另開一個酒吧,或者直接養着她。
他是一個中年男人,她知道他對她有感情。
他總是坐在酒吧的一角,一邊抽煙一邊默默地注視她,而她的心裡,卻波瀾不驚。
攢了些錢後,她去跟他辭職。
他困惑地說,難道我不好嗎?
是的,他好,有大把的錢,也穩重儒雅,有一票的女孩趨之若鹜。
而他,隻是對她好。
她不讓他送她回家,他每晚都開着車護送她到家門口;她生病的時候,他送她去醫院,不眠不休地照顧她;遇到欺負她的人,他會挺身而出,狠狠地教訓那些人。
他的好帶着一些霸道的作風,很堅持。
他不相信,她會不為所動。
但,她真的沒有心動,除感激。
于他來說,她像是一個謎,沒有來處,沒有歸處,隻是一個人,這個美得讓人眼睛發疼的女孩不應該過這樣的生活。
他開始調查她,蛛絲馬迹裡,終于知道她心裡的秘密。
當她要離開的時候,他終于勃然發怒。
他捏着她的胳膊狠狠地說,如果你走,我就一把火燒了這個酒吧,連同你。
她挑釁地望着他笑,她說,我無所謂。
他終于敗下陣來。
這幾年,布小曼遊走很多的城市。
她做很多的工作,然後又不斷地離開,她讓自己要習慣這樣的告别,讓自己在對這裡漸生留念的時候冷卻下念想。
她也遇到一些想要留住她的男子,但她總是匆匆地從他們身邊走開,因為她的心裡,隻能容得下一個人。
她答應沈秋會一直與他聯系,他終于心死,開始拿她當妹妹一樣看待。
這一次,是沈秋告訴布小曼,張初初出事了。
那個時候,她在麗江夏季的陽光裡。
這幾年,也是沈秋把我、張初初還有唐小泊的消息告訴布小曼的。
沈秋知道,她心裡始終的牽挂,而他的人脈是可以辦到的。
我在南京上大學,張初初在重慶,唐小泊出國了。
她曾經到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