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他打開院門。
外面站着的不止是巫雨,還有幾個穿得奇奇怪怪的男孩子,有些跟巫雨看上去同齡,有一兩個大一些,手上不是拿着那種巨響的雷管,就是夾着香煙。
桔年沒有料到有别人,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手還扶在門邊的牆上。
“嘿嘿,巫雨,你家裡還藏着女孩子。
”有人反映了過來,推着巫雨嘻嘻哈哈地笑,另外好幾雙眼睛都毫不掩飾地往桔年身上招呼。
巫雨往前一步,轉過身,背對着桔年,正好擋住了她。
“說什麼呢,這是我們家親戚。
”他笑着說。
“那我們也到你家走走親戚,串串門?”
“改天吧。
我家來人了,那下回再去找你們。
”巫雨當着幾個人的面關上了小院門,等待那些說話的聲音漸遠,才和桔年一起走回了屋内。
進門之前,桔年才留意到巫雨右手上竟然也有一支煙,點燃的,有淡淡的煙氣縷縷上浮。
桔年看了巫雨好一陣,又看着他手裡的煙。
巫雨沒有動,她也不說什麼,隻是探身過去把整支煙從他手上摘了下來,坐在之前的小凳子上,默默把那點火光在泥地裡按熄。
巫雨好像笑了一聲,就地坐在木頭的門檻上。
“來了多久了。
”
“沒有多久。
”
他們過去朝夕相處的時候,也并不是話說個沒完,經常是兩個人安靜地坐着,各自做着或是想着自己的事。
親昵而默契的靜默其實是世界上最讓人愉悅的東西,可是,這一次,桔年的沉默是不安的。
過了一會,她對巫雨說:“以後每個周末我們都去打球吧,我知道有一個球館,單場租金很便宜的。
隻要沒有什麼特殊的事,隻要沒說不來,就不見不散好嗎?”
巫雨答應了她。
桔年的初衷非常簡單,她希望多看見巫雨,不願他跟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混在一起,巫雨是站在邊緣的好人,她不願意有人推他一把。
桔年想,隻要自己多占據他一點時間,他就少了一些和那些人抽煙的機會。
巫雨是守信用的人,他每周都來,有時是周六,有時是周日,每次他都會在這一周提前告知桔年下一次的時間,沒錢租場地的時候,他們就回到烈士陵園的空地上。
有那麼幾回,他們居然在那個全市最老舊的羽毛球館見過陳潔潔,桔年不知道以陳潔潔的經濟條件為什麼會選擇這樣設備場地都不是很好的地方。
陳潔潔說,她球技不好,在哪裡都一樣。
陳潔潔每次帶來的搭檔都不同,有時落了單,她就會客氣地問桔年和巫雨是否可以跟她打一兩場。
既然是同學,又是同齡人,對方落落大方,桔年也不好意思太過小氣,一來二往,巫雨和陳潔潔混了個面熟。
到底是女孩子心性,桔年有一回也憋不住别别扭扭地問巫雨。
“小和尚,你覺得陳潔潔好看嗎?”
“好看啊。
”巫雨回答得很誠實。
“然後呢?”
“然後什麼?”
“哦,沒什麼。
”
當巫雨說起别人好看的時候,桔年心裡是有一些小小沮喪的,但是她轉念一想,陳潔潔就是好看啊,就像韓述長得人模人樣,這都是事實,巫雨隻是據實以告。
好看就是好看,但也隻是好看而以,至于以後——不會有什麼以後!
其實,陳潔潔也并沒有任何熱烈而花癡的舉動,她和以往給人的感覺一樣,都是得體而大方的,為了在球館裡偶遇這層關系,陳潔潔在學校裡對桔年也相當友善。
其實有錢人家的孩子大概更容易心性單純一些,這麼對比下來,桔年不由得為自己的小心眼兒慚愧。
況且,陳潔潔就像童話裡的公主,許許多多的王子在城堡外排着隊,她又怎麼會看上桔年的小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