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糾纏,于是抱着與自己頭頂齊平的試卷顫顫巍巍地走,好容易走到文一班教室的門口,看不見台階,險些踏空,韓述扯了她一把,拿回自己的東西還不領情,“别人叫你做你就做,活該!”
桔年不理他,走回與文一班相鄰的自己的教室,沒想到身後被人冷不防一撞,差點兒整個人向前傾倒,腳下勉強站穩,懷裡的試卷卻有一半掉落在地。
她回過頭,一個女生一臉無辜地站在身後說:“對不起,是她她們推我的!”
撞人的女生和推人的女生桔年叫不出名字卻很面熟,都是韓述班上的同學,桔年知道她們看不慣自己“變着法子拍韓述的馬屁”,隻得認命,彎着腰一份一份地撿着地上散落的東西。
不一會,另一雙手也加入到撿試卷的行列車員之中來,桔年認得那雙手,還帶着剛洗掉的指甲油的氣味。
重新把試卷碼整齊之後,桔年站起來,緊緊抱住懷裡的東西。
“謝謝你,陳潔潔同學。
”
她的口吻是那麼客氣,陳潔潔在這種禮貌的疏遠之下沉默了。
回到位置上,陳潔潔玩了一會自己的指甲,忽然問:“桔年,你讨厭我是嗎?”
桔年看着陳潔潔,片刻之後,搖了搖頭。
她多麼希望自己讨厭陳潔潔,甚至希望陳潔潔有更多讓人讨厭的理由,就像很多壞女孩一樣,可是,桔年做了陳潔潔那麼長時間的同桌,竟然找不到一個讓自己足夠讨厭這個女孩的地方,陳潔潔美麗、明朗,即使有一些小小的怪脾氣,仍然不掩她的有趣和善良。
桔年想,假如自己是巫雨,對這枯一個女孩有好感一點也不奇怪。
桔年并不讨厭陳潔潔,她隻是沒有辦法和陳潔潔做朋友,并且堅持自己心底的這一點陰暗,也許她是嫉妒陳潔潔的,她也有一頭黑而直的長發,可是巫雨從來沒有說過他喜歡。
假如一定要遷怒,一定要将心中的難過歸咎于人,桔的更多地是悄悄地埋怨着小和沿,如果小和尚真的發球她,那麼不管别人多麼美好,都隻是别人的事情。
可是誰說過巫雨是發球她的?除了她自己。
陳潔潔過了一會又問,“那麼,你喜歡巫雨嗎?”
桔年并不習慣在旁人面前表露心迹,她對巫雨的依戀,是藏在心裡最深的秘密,隻有自己知道,她沒有做好準備和人分享。
“桔年,你不回答?”
“巫雨是我一個很重要的朋友。
”重要,而且唯一。
陳潔潔說,“我好像松了口氣,我剛才很怕聽到你說‘是’。
因為我喜歡巫雨,如果你也一樣地喜歡他,我不知道是不是能夠赢了你。
”
其實,陳潔潔喜歡巫雨,對桔年來說不不是一件值得意外的事,可是陳潔潔那麼直截了當地挑破,還是讓她心中一震。
對方越是光明磊落,就越顯出了桔年她自己的猶疑和怯懦,她從沒有理直氣壯地得到一樣東西,所以遠比不上陳潔潔勇敢。
“你覺得你和巫雨之間最大的障礙是我?恐怕你錯了。
”桔年低聲說,剛發到手的數學練習試卷在她手上翻來翻去,但是一題也看不懂。
陳潔潔雙手托腮,“我不知道。
你同在我家裡那種環境長大,你也不知道那多令人發瘋,到現在我爸媽都要有人接送我上學放學,他們說一個女孩子回家讓人不放心,我不能關着房門睡覺,沒有上鎖的抽屜,電話經過他們過濾,去任何一個地方都必須得到他們的準許,打球也必須在指定的聲地。
我經常想,有一天我要從他們眼皮底下消失,徹底消失,讓他們再也找不着了,我天天這麼想,天天想,可是我不知道一個人要去哪裡……第一次見到巫雨的時候,他拉着你在馬路上跑,那麼不顧一切,他撞倒了我,那個時候我羨慕你,我希望我才是他手裡拉着的那個人。
”
“他不能帶你去哪裡的。
”
“你怎麼知道不能?隻要他願意,哪裡我都跟他去。
我知道我等的那個人就是他,就像我命定的羅密歐,帶着我走。
”
桔年無聲地垂下了眼簾,多熟悉的告白,她連心事都不是獨有的。
巫雨隻有一雙手,他帶不了兩個人走,更何況他沒有翅膀,能飛到哪裡?
“我知道這些聽起來是傻話,我也不怕你笑。
喜歡就是喜歡,你讓我給理由,一個也沒有。
我不在乎巫雨是什麼人的兒子,隻知道跟他在一起我覺得快樂,路邊攤也是他第一個帶我去的,我為什麼不能吃那個?他不說話,在我身邊,我覺得很安靜,全世界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還從來沒有把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