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年是直接從學校過來的,她和巫雨約好提前半個小時賽場上見,可要求參賽者簽到的廣播已經響到第二遍,他還不見蹤影。
巫雨并不是個不守時的人,更讓桔年心中不安的是,陳潔潔竟然也未現身。
照例,如果廣播第三次響起後,尚未簽到的參賽者就視為自動放棄。
距離比賽正式開始還有不到十分鐘,桔年主動向裁判席要求,自己馬上去找找,看沒到的人是不是路上耽誤了。
鑒于混雙兩邊各有一人缺席的先例非常之少,裁判席破例多給了十分鐘,屆時人仍未到,比賽取消。
桔年過去從沒有進到G大校區裡,偌大的高校對于一個中學生來說确實太容易迷失方向,她說服了裁判,可實際上并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找到巫雨。
然而,她的尋找并沒有花費很多的心機,出了羽毛球館,左邊就是某個院系的小園林,草木繁茂,鳥鳴聲幽。
園林的正中是個高高的人形塑像,桔年走進了一些,才看到塑像底座縷刻着“茅以升先生”幾個字。
塑像的背後,熟悉背影一閃而過。
桔年心下疑惑,繞過一排休閑石凳,從這個方向,正好遠遠看見塑像背後的兩人,各自背着球拍,白衣少年背影單薄,頭發短得像剛長出來一樣,女孩烏發在陽光下反射出柔潤的光澤,緊緊擁住男孩的一雙手丹蔻如血。
他們靜靜地相擁,過了好一會,男孩始終垂于身側的手緩緩擡起,撫了撫女孩的發絲。
這個園子裡有一種長大樹上的奇怪的小黃花,開得繁盛,卻一點香氣也沒有。
桔年就站在花下,風吹落細碎的花瓣,她覺得自己仿佛就附在了那黃色的星星點點上,無聲蕩起,又墜下,近了,又遠了,完全由不得自己,欲哭無淚。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所以難過到無以複加。
小和尚那麼拼力地進入到決賽,真的是為了證明他們“默契”的友情,真的是為了桔年并不在乎的升學優勢?也許,他的千辛萬苦不過是為了這天,為了跟他喜愛的女孩見上一面。
陳潔潔家裡管得固若金湯,他們明知到兩人搭檔是不可能被允許的,等待彼此進入了決賽,還有誰能阻擋他們近在咫尺地四目相對?
“喲,原來在這忙着呢。
看來是情人球單打總決賽啊!”韓述刻薄而譏诮的聲音在桔年身後傳來。
相擁的兩人被驚動,巫雨回頭。
“桔年?”
陳潔潔卻顯得更鎮定。
“比賽快開始了吧,真不好意思,我沒注意。
”
韓述嗤笑道:“急什麼,你們兩位這邊多精彩啊。
”他繼而轉向一言不發的桔年,“看見了吧,看見了吧!那是你的搭檔嗎?你怎麼不上去認領啊?怕别人把你當幌子是吧,看人家多有本事,我都分不清誰對誰了。
就你傻不拉唧的,找什麼啊,别人在這好着呢……”
“說這些幹嘛。
”桔年壓低聲音說。
巫雨已經朝他們走了過來。
“桔年,你是來找我的?走吧,過後我再跟你說。
我們先去比賽的地方。
”
他輕輕拉了桔年一把。
韓述卻用手上的球拍頂着巫雨的胸口往後推了推。
“還比什麼賽?你逗着她玩也就罷了,要我也跟你一起玩,你别想。
我早就看你這種人不順眼了,沒有原則,欺騙女……”
“别說了。
”桔年抓住韓述的球拍往回撤。
韓述的表情越發不屑,“心疼了,輪得到你心疼嗎?”
“我們的事跟你沒有關系。
”巫雨不輕不重的推開抵在自己身上的球拍,面對韓述的挑釁,他的反應漠然而冷淡,可見憤怒并非唯一有震懾力的東西。
“我們?”韓述仿佛被逗笑了,“你說的‘我們’是你跟誰?跟你的搭檔,還是陳潔潔?”
“韓述!”
一直以來都是好脾氣的桔年終于忍無可忍。
“夠了!到底有沒有人跟我一樣是來比賽的,如果有,我提醒一句,隻剩三分鐘,比賽就要開始了。
”她用最直闆的語調提醒着剩餘的人,在沒有得到任何回複之前,自己第一個離開了這地方。
“桔年……”巫雨垂首,好像歎了口氣,追了上去。
“桔年,等等。
”他從後面伸手拉了桔年拍套的帶子,桔年縮了縮肩,無聲擺脫。
四人回到賽場,各就各位,一聲哨響後,比賽開始。
除韓述對巫雨知之不深外,其餘的人都頗有淵源,這一場球打得各自心中别有一番況味。
巫雨的特點是球風輕靈,角度吊詭,桔年的打發卻很樸實,沒有什麼花哨的招數,但是落點極準,關鍵時候殺球恨而幹脆。
身手最矯健,速度最快的是韓述,他跑動積極.步法靈活,技術全面,發球非常有優勢。
陳潔潔是他們當中接觸羽毛球時間最短的,她聰明,善用技巧,彌補了力量上的不足,按說真正打起來,雙方至少在兩句之内可平分秋色。
桔年過去喜歡在心裡把自己和巫雨練球稱作“沖靈劍法”,那雖是小孩遊戲,諾大的江湖,比它厲害的武功多不勝數,可論道心有靈犀,再無人可出其右。
她可以在巫雨一擡手間知道他所有的意圖,巫雨也總能最及時地補防在她需要的地方。
然而,青梅竹馬的令狐沖和嶽靈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