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出手傷人都不是桔年願意做的事情。
以韓述的脾氣,竟然也沒有時候找她算帳,還真讓人有些意外。
“你的臉還好吧……對不起了。
”她悶聲說。
韓述摸着自己的臉,“你還好意思說!有你那麼心狠手辣的女生麼?我爸夠殘酷的了,下手都從來不打我的臉……”
被打屁股的韓述頓時讓桔年忍俊不禁。
韓述見她笑了,口氣也軟了下來,再不像先前般尖酸刻薄。
“都腫了一塊,說話吃東西都疼……不信,你摸摸,啧,你摸摸!”
“不,不用吧。
”桔年吓了一跳,笑着回避。
韓述不管這一套,抓着桔年的手就往自己的傷處貼,“不摸摸你就不知道你多過分。
”
桔年不好意思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讓别人看見了多不好,無奈犟不過韓述,手指終于觸到了他的臉頰,滾燙地,發了高燒一般。
“嘶……”韓述引着她的手指在自己臉頰上按了按,“摸到了沒有……你也真下的了手。
”
這是桔年第一次聽到韓述低聲細語,宛在耳邊。
他的手,他年輕的面龐,他親昵的埋怨,無一不充滿了暧昧,那種感覺讓桔年強烈的不自在。
她一邊不動聲色地将手往回撤,眼睛難堪地看着别處。
當她的手終于如願的擺脫,韓述好像也輕輕地“咳”了一聲,“上次你也踢我來着……”
“那裡我可不摸!”桔年情急,說話也不經細想。
韓述半響啞口無言,“你這才是流氓呢。
”
他的臉紅暈未散,偏裝得道貌岸然,唯有一雙眼睛出奇的亮。
桔年想,他也不是什麼壞人,有的時候,更像一個胡攪蠻纏的孩子。
“我要回去了。
”她加快腳步。
“等等,我還沒說完,讓你跟我搭檔你不肯,現在後悔了吧,要是我們聯手,說不定冠軍就是我們的。
”
“現在說這個也沒意義了。
”
“喏,這個給你。
”
韓述把自己那把肯尼士的球拍遞到她手裡。
桔年愣愣的接過,“給我,為什麼?”
“這把球拍是我初三時第一次在市級比賽中拿名次後韓院長送給我的,他從來就沒舍得給我什麼好東西,這還是第一次。
每回打得好成績,我都帶着它,給你,那是提醒你,讓你天天後悔這一次不跟我搭檔呢。
我再讓我媽媽給我買塊好的去。
”
桔年看着那球拍,手膠上遍布他一些好同學.好朋友的簽名。
韓述在外人緣是不錯的,可怎麼看,這也不該是個輕描淡寫就送出的東西。
桔年拿在手裡,忽然覺得它重逾千斤。
“這我可不能要。
”她忙不疊得把球拍塞回給韓述。
“給你就給你了,你唧唧歪歪什麼?”
“這球拍挺有紀念價值的,你應該留着。
”
“有沒有價值我說了算,你覺得過意不去,那就把你的拍子給我,我們就扯平了。
”
“平白無故的,為什麼要互送東西啊?”
“那你送那個巫雨的球拍又是出于什麼了不起的原因?”
“……誰告訴你的?”
“這你别管!”
“他是他,你是你。
”
韓述忽然就變了臉色,“我有什麼不如那個羊癫瘋?”
桔年的臉頃刻煞白。
她和巫雨小心翼翼護着的隐痛,被韓述如此粗暴地撕開。
“你怎麼知道?”
韓述撇嘴,“之前還不确定,看你的樣子,應該是真的了。
你别忘了,我媽是腦外科的大夫,那天巫雨的反映,她一眼就看出來了。
難怪你們火燒屁股地要棄權,是怕人知道他得了那個病吧?”
“行了,韓述,别說了好嗎。
”桔年央求。
“他發作起來是什麼樣子,說來讓我聽聽?我媽說,這種病可是沒辦法根治的……”
他的話沒有說完,隻聽“哐啷”一聲,那把球拍給桔年用力地摔下了台階。
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二話不說就往台階下跑。
“站住!”
那把球拍是韓述的心愛之物,即使在平時,自己也是珍而重之,不輕易讓人碰的,如今卻被她如此輕賤地扔了出去,還是為了那個人,讓他心裡如何能夠不恨。
“謝桔年,把它撿起來。
”
桔年背對着他,似乎笑了一聲。
這更激怒了心高氣傲的男孩。
“陳潔潔不知道他有那種病吧?”
桔年難以置信地回頭,那眼神像刀子似地剜在韓述身上。
“去啊,給我撿起來。
”
他覺得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過了一會,謝桔年細聲細氣地說:“好,隻要你願意,撿一萬次都可以啊。
”
後來的後來,韓述忘記了很多東西,可這球拍還記得它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