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你們就沒點人生追求?就知道唱K,浪費時間,不跟你說了,忙着呢。
”
蔡檢察長剛從辦公室裡走出來,就看到她的院辦公室副主任拿着電話對她笑道,“韓述這是怎麼了,您知道他剛才跟我說什麼嗎,‘唱K,浪費時間’”
小趙主任繪聲繪色地在蔡檢面前學着韓述的語氣,“他不是我們檢察院的K神嗎?”
蔡檢察長笑着搖頭,腳下卻往韓述的辦公室走。
進到韓述辦公室的時候,蔡檢察長正看見他貓着身子,把一地廢紙逐一往紙簍裡撿。
“喲,看我們的韓科長多熱愛勞動啊。
”蔡檢察長含笑走到他身旁的沙發坐下,等着韓述撿完最後一團,怏怏地坐回他自己的辦公桌前。
韓述苦笑着擺弄着桌上的宗卷,“您就别拿我尋開心了,要不是您,我能這樣嗎?我當初就不該接王國華的案子,現在好了,他是不系繩子就蹦極去了,留下這濫攤子你說怎麼辦。
”
蔡檢察長也收起了笑容,正色道:“這事你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啊!”
“王國華在我面前一再強調他是無辜的,可是怎麼都不肯給我能證明他無辜的證據。
”韓述耙了耙頭發,頗為苦惱。
“你也不是今天才辦案子,哪個嫌疑人不說自己是無辜的。
他背不起所以自殺了,案子也該有個了結。
”蔡檢淡淡地說。
韓述擡起了頭,“您是說,他死了,罪名就坐實了,一切都由他扛下來?”
“難道他不是罪有應得?”
“不,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我查過王國華的個人金融紀錄和消費紀錄,說真的,他是個生活非常節儉的人,除了送兒子出國花了一大筆錢之外,幾乎沒有什麼重大開銷,他兒子成績不錯,在加拿大也并不奢侈,出國手續用不了那麼多。
可是他死前一段時間,建設局那邊陸續查出來的虧空累加起來已經不止原來的340萬,你說那麼一大筆錢要真是他拿的,他往哪藏?到現在也沒發現贓款的下落……王國華這人非常的窩囊,我不信他是有膽有謀幹大事的人,要不也不會跳樓死了,可是我現在還不知道問題的症結在哪裡,這事情一定沒那麼簡單……”
蔡檢笑道:“你這孩子,最近就為了這事,人都瘦了一圈,連你媽都心疼得找我興師問罪,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案子的事别心急,你就算急着往市院跑,也想想幹媽這對你也照應得不錯啊。
你老實說,除了公事,沒别的吧?”
韓述撇過臉去,“能有什麼事,你們就是愛瞎操心。
”
“韓述啊,明天晚上跟我吃飯去,小趙她們的面子你不賣,幹媽的面子要賣吧?”蔡檢也不追問。
韓述意興闌珊地擺擺手,“公事應酬不要找我,私事也沒興趣。
”
“還說沒事,好好的孩子,怎麼跟個小老頭似的!”
韓述半真半假地說,“其實您不懂我的心啊,我忽然覺得我就跟這廢紙垃圾似的,爹不疼媽不愛,也沒什麼價值。
”
蔡檢“呸”了一聲,“盡說不吉利的廢話。
講正經的,明天晚上跟我去吃飯,不是公事也不是私事,半公半私,你沒話說了吧。
”
“什麼事?”
“我約了阿業吃飯。
”
“誰?哦……您那半路兒子,你們一家人吃飯,拉上我幹什麼啊?”韓述當即表示不幹。
“啧,叫你聽我把話說完。
他最近談了個女朋友……阿業那孩子跟你沒兩樣,老大不小地非不肯安定下來,我給他介紹的他都不上心,現在好了,聽說自己找了一個,處的還不錯,我總得見見。
”
“那我就更不能去了,我去了算什麼啊?”韓述敲着文件夾戲谑道:“要是你未來兒媳婦看上我了可怎麼辦?”
“别沒個正經的啊,我跟阿業你也不是一點不知道,到底不是肚子裡出來的,那孩子又特别客氣,客氣得我都覺得生疏,可是他爸爸臨死前那麼囑咐我……你去,好歹我也多個人說話。
”蔡檢的臉色黯了下來,韓述也不敢胡說了。
“還有……另外一方面,王國華的案子多少也牽扯到他,我想你見見他,我的意思不是要你徇私情……見見面,吃個飯認識認識,都是年輕人,你會發現……”
韓述懂了,這個時候,他實際上是不該跟唐業有私下接觸的,但這也是幹媽的良苦用心所在,可憐天下父母心,雖然唐業不是蔡檢親生的。
韓述辦案一貫嚴格走程序,不但是因為道德操守問題,說實在的,他從小衣食無憂,也不缺什麼,犯不着為了一點利益昧着良心。
可是唐業目前為止跟案子還沒有直接關聯,幹媽對他韓述怎麼樣,更是不用說的。
他也不是鐵石心腸,于是歎了口氣,“那我就做一回電燈泡吧。
什麼時候,在哪?”
“我來接你,明天晚上,左岸二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