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剛去上洗手間,馬上就回來了。
”
蔡檢的心這才放下了,丈夫臨終前念念不忘的就是唐家這根獨苗的終身大事,也難怪她如此操心。
“對了,你姑婆說,那女孩子姓謝是吧。
”
唐業點頭,可韓述聽到那個謝字,眼皮不由得一跳,心裡暗笑自己神經質,如此草木皆兵。
這個時候,和繼子互相問候寒暄完畢,談了幾句就沉默下來喝水的蔡檢開始把話題扯到韓述身上來。
半真半假地責備道:“韓述啊韓述,你看,你們都是同齡人,我還以為抱定注意獨身的唐業都有了個着落,你呢,還是上不着下不落的,該不會學現在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行玩意,叫什麼來着,哦,斷背山。
”
蔡檢也是開玩笑,韓述配合地含着一口熱水就笑了起來,唐業卻暗地裡悄悄地僵直了背。
韓述最是善于察言觀色,他何嘗不知道蔡檢對于這個成年的繼子既關心,又苦于疏離的态度,忙趕在女主角出現前打趣着活躍氣氛。
“幹媽您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偏說我的傷心事。
都說情人如衣服,朋友如手足,可憐我不久前又成了裸奔的千手觀音。
”
這話出口,成功地把蔡檢和略為内斂的唐業都逗笑了,大家也都放松了些,正在這時,一個女孩子的身影從吧台後洗手間的方位走了回來。
韓述和蔡檢坐着的位置背對着她,唐業卻早早看見了,于是站起來等候着。
那女子匆匆走近,聲如蚊吟地表示着歉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久等了。
”
“這有什麼關系,你又不是故意的。
”唐業笑得溫厚。
輕扶着她的手臂,就要為她介紹,可沒有直面他們的韓述聽到那聲音,卻有些疑惑地提前轉身。
他站起來的動作相當緩慢,遲疑地,仿佛需要對眼前這一幕的真實性進行确認,她臉上的驚駭太過清晰,他隻得有些無助地轉而看了身旁的蔡檢一眼,這個時候,韓述太需要有個人催促他醒過來。
醒醒,韓述,天亮了。
蔡檢也是茫然的,可是她的茫然并不是因為繼子身邊尚算可人的女孩,而是因為韓述的孩子一般的凄惶和瞬間有些詭異的氣氛。
她并沒有立即認出桔年,畢竟十一年過去了,當年的桔年與她也不過是打過幾回照面,原有的記憶已經模糊,而一個人在那麼多年的光景中難免有些改變。
蔡檢是見慣了大場面的女人,她直覺地感受到些許異樣,而這異樣無意是這個剛出現的略有些面熟的年輕女子帶來的,她蹙着眉,微側着頭邊打量邊回憶,她是誰,自己是否見過她,韓述的臉色為什麼忽然如此難看,她是阿業的女朋友,對了,她姓謝……
回憶的閘門被往事轟開,曾經那個抱着一套新衫褲,帶點小小的洞悉冷笑道:“我知道,你怕我告他”的女孩,被告席上那個顯得特别纖瘦的影子,終于跟眼前這個退去了局促微笑,表情漠然的女子重合了。
蔡檢的心中大震,千頭萬緒仿佛被一個引信點燃炸開,抖着手指着桔年,話還來不及說出口,急氣攻心之下,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心絞痛打斷。
另一廂,不知内裡的唐業感覺自己輕扶着的身軀往後退了一步,他默默地穩住了她,正要開口,“阿姨,這是我女朋友……”卻正好趕上蔡檢按着左胸下的部位跌坐回椅子,他趕緊松開桔年,上前察看。
韓述離蔡檢更近,他知道幹媽的冠心病是個老毛病,二話不說,趕緊打開蔡檢的手袋,翻找着随身攜帶的硝酸甘油,好不容易倒出了一粒,忙不疊地送過去給她含住,一頭冷汗,臉色煞白的蔡檢靠在椅背上,卻滿滿地緩過了那一口氣,胸口急劇地起伏着,攔住了韓述遞藥的手。
她活到這把年紀,作為一個事業有成的女人,多少風浪都經曆過,并不是電視裡遇事眼前一黑的老太婆,可是這個事隔多年重新出現的女子,不但串聯起她最重視的兩個後輩,也勾起了她為人處事中一段最為灰色的記憶插曲。
平心而論,蔡一林檢察官并不是個惡毒的女人,相反,她憑着自己的能力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到今天,手裡不知經手過多少案件,她都可以摸着良心說對得起自己的職責,也對得起自己的帽徽。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