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年用力分開擋在自己前面的圍觀的人們,一層又一層的人牆,密不透風地遮蔽着風暴中心那座驚恐和絕望的島嶼。
時光仿佛倒流了,周圍的場景在眼前模糊難辨……盛夏,午後,冰涼的手,無功而返的救護車,似遠似近的警笛,水洩不通的圍觀者,白的擔架,紅的血,無風自落的石榴花……還有訣别的味道……她在發抖……不……不要這樣……
“不讓我的眼淚陪我過夜,不讓你的吻留着餘味……”
韓述坐在燈光幽暗,音響喧騰的K廳包廂裡,聽着同事在台上忘情投入地演唱。
“韓述,喝一杯嗎?”辦公室的美女主任拎了半打啤酒坐到他身邊。
韓述擺手,“剛才已經喝了不少,現在我就喝這個。
”
美女主任拿過韓述手裡的飲料在鼻前一聞,“檸檬茶,喝這個有什麼意思?”
韓述懶洋洋地把杯拿了回來,“這你就不懂了,檸檬茶裡也有學問,我喜歡放三片檸檬,蜂蜜加祁紅,不要戳它,冰箱裡冰鎮十個小時以上,味道自然就出來了,顔色還澄澈。
這杯……湊活罷了。
”
“你哪來那麼多講究。
”正好有人推門進來,美女主任小趙趕緊在身邊騰出個位子,嘴裡招呼着,“蔡檢,您算是來了,快坐吧……”
剛到的蔡檢聞聲走了過來,端端正正地坐在韓述和小趙之間。
小趙忙着給領導倒茶,蔡檢打量了韓述幾眼。
“看你這幾天心情好些了?氣色都回來了。
”
韓述笑道:“這光線跟鬼屋似的,您都能看出我的氣色,姜還是老的辣。
”
蔡檢也抿着嘴笑,“幹媽這不是關心你嗎?你這孩子,從小到大沒少讓人操心。
跟同學聊聊,心氣都暢了不少吧?”
韓述聞言一怔,他不久前是跟方志和“聊”過幾句,不歡而散。
可幹媽又是怎麼知道的。
他心下狐疑,嘴上卻不說,隻暗自思量着,莫非這方志和跟蔡檢扯上了什麼關系?方志和莫名其妙地找碴,難不成是出自幹媽的授意。
不可能!方志和跟韓述打小玩得不錯,韓述的幹媽周亮和方志和幾個都認識,但僅限于認識而已。
更重要的是,韓述了解自己的幹媽,方志和話裡的意思跟幹媽的想法從根本上南轅北轍,完全不是一回事。
蔡檢似乎也自悔失言,笑笑接過小趙遞過來的熱茶,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韓述低頭去喝他的檸檬茶,心想,這葫蘆裡買的是什麼藥?
“你爸爸也跟你說了吧,趕緊把手頭的事情交接了,該幹嘛幹嘛去。
你不是常說在城西院束手束腳的,現在可以遠走高飛,反倒舍不得了?”蔡檢對韓述說道。
韓述搖頭,“我說幹媽,當初非得讓我接這個案子的人是你,讓我放手的也是你,别拿我當槍使啊。
我還真杠上這個案子了,從來就沒有我韓述過不去的坎。
你别說,我還真有點進展了,更不能現在就撒手。
”
“哦?”蔡檢一挑眉,神情也專注了起來,似乎對此頗感興趣。
“說說看。
”
“這是說公事的地方嗎?”韓述笑着擺了擺手,繼而壓低了聲音:“我敢肯定,王國華後面有人,他隻是蝦兵蟹将冤大頭,真正的大魚還沒浮頭。
”
“韓述,你可得掌握證據。
”蔡檢所有所思地說。
韓述說:“這個我知道。
我也不是第一天接案子,既然這件事被我碰上了,我非得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王國華雖然冤枉,但罪不至死,他也不能白死。
”他說着,忽然放下了手裡的杯子,看着蔡檢,頗有意味地說道:“幹媽,您說唐業是無辜的,但是我看可沒有那麼簡單。
”
蔡檢沉默了一會,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