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願看到這對可憐的夫婦走上斷頭台。
“可是,他們是為了自己的孩子不再痛苦啊,法律真的是無情的嗎?”我說,“虎毒不食子,誰會沒事殺死自己的孩子?”
李法醫聳了聳肩,算是表示理解我這個學過法律的人為什麼會問出這麼無知的問題,接着說:“我們解剖屍體的另一個目的,就是明确孩子生前的疾病狀況。
既然是絕症,而且是很痛苦的絕症,我相信我們把這個寫進鑒定書,會是減輕他們夫婦罪責的有效證據吧。
”
李法醫說的這句話很實在很有效,法醫的職責也包括明确犯罪分子的責任。
聽了李法醫的話,我的内心頓時安甯了很多。
既然不能參與解剖,我就提出要求和民警一起帶吳敬豐夫婦去派出所。
有法醫參與訊問,對于民警來說自然不是壞事,于是,我坐上了去派出所的車。
很快,案件移交到了刑警隊,我跟着刑警們走進了刑警隊的審訊室。
審訊室裡,吳敬豐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實在是治不起了,而且每次看見青華頭痛、嘔吐的樣子,看着他越來越斜視的眼睛,看着他餓的頭暈卻吃什麼吐什麼的樣子,我的心裡就和刀割的一樣。
醫生說救活的希望幾乎沒有,何必再讓他受這麼多痛苦?每天都要打吊針,有的時候他不能吃,還要插胃管,我沒法看着他這麼痛苦,沒法看着。
昨天我和付玉商量過後,回到病房發現小青華自己在病房外玩,于是我就帶他出去,吃了頓肯德基,他最愛吃肯德基了,我想在他臨走前給他最喜歡的。
在肯德基門口,看見有一根竹棒,我就帶上了。
本來想用棒子打死他的,可是實在下不去手啊。
後來他走到池塘邊玩,我就推他下了水,沒想到他浮了起來,并且喊着爸爸爸爸,他一定以為我是和他鬧着玩的。
我狠了心用竹棒頂住他,把他頂下水,他抓住竹棒掙紮,我清晰的感覺到他在掙紮。
他就這樣慢慢的慢慢的不動了,眼神裡都是驚恐和不解,他肯定想不到他的爸爸會要殺死他。
我永遠忘不掉他的眼神,永遠忘不掉。
”
吳敬豐一邊低聲的交代着案情,一邊默默的流淚,眼淚浸濕了他的前襟。
不僅是他,我和審訊的民警都不禁動容。
走出刑警隊,發現去尋找作案竹棒的技術員已經将竹棒提取回來,看來這個案子是鐵闆釘釘了。
破案以後,我沒有絲毫的愉悅,卻是滿心的惆怅和郁悶,為了這對苦命的夫妻,為了這不知是錯了還是對了的犯罪行為。
我堅信,吳敬豐夫婦是不會被判處極刑的,但我卻不确信,他們的心會不會就這樣死了。
祝願他們能夠走出這段陰霾的曆史,承擔了應該承擔的刑事責任後,好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