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的話把我從沉思中拉了回來,我說:“哦,我是這樣想的。
這不同于一般的打氣筒,應該是給摩托車打氣的那種。
而且我發現打氣筒的地方是一條小路旁邊,那是山路,騎自行車經過的可能性不大,隻有可能是徒步或者是騎摩托車。
”
“對,很好。
徒步端着一盆汽油來焚屍?”師父用調侃的語氣說道。
“不會是死者家裡的汽油嗎?”我問道。
“你說的問題我也想過了,也查看過。
死者家裡沒有能用得着汽油的工具,所以他沒有常備汽油的必要。
”
“我知道了,您說的是兇手是駕駛摩托車來到現場的。
”
“對,這是其一,其二是這起案件應該是一起激情殺人。
”師父說,“你想想,如果是預謀殺人,可以用桶帶來汽油,方便攜帶、方便潑灑。
而該案是用盆裝的汽油,那麼最大的可能是兇手殺人後,就地取材拿了個盆,用盆接了摩托車内的汽油,焚屍的。
”
我點點頭,覺得師父分析的很有道理。
師父接着說:“小孩的頭部損傷,雖然能夠緻昏,但是沒有緻死,更印證了兇手的倉促殺人、焚屍。
”
我回頭想了想,突然不太理解師父的意思:“咱繞了一大圈,敢情就分析出一個激情殺人?”
師父笑了笑,說:“是的。
但是我覺得這很重要。
在死者的家中激情殺人,說明了什麼?”
我突然茅塞頓開:“熟人作案!”
師父點點頭,說:“對了。
這就是我想說的。
激情殺人不見得是熟人作案,但是在死者家中的激情殺人,通常就是熟人作案。
”
“可是,僅僅根據一個盆就判斷是熟人作案,總感覺依據不是很充分啊。
”雖然法醫工作很多都是推理,有的時候我們戲稱我們的工作就是“我猜我猜我猜猜猜”,但是我們每猜一次都是有充分的依據作為基礎,如果沒有依據的瞎猜,那自然失敗率會很高。
對于師父的這一個推斷,我還是心存顧慮。
“當然不可能僅僅根據這一點。
”師父一邊說,一邊招呼我向現場裡走去,“我還有兩個依據。
”
走到了現場的廚房裡,師父指着竈台說:“鍋裡有一鍋面條,桌上有四個碗,這是反常現象。
按道理說應該是拿出來三個碗就夠用了,那麼剩下的這個碗肯定是用來招待熟人的。
”
“如果僅僅是認識呢?關系不熟的人,或者路過的人,不可以嗎?”我問。
“調查情況很清楚,老夏是一個非常好客的人,如果不熟悉,晚餐不會這麼簡單。
所以我認為,兇手是經常來老夏家吃飯的人。
”師父說。
我點點頭表示認可,問道:“那第二個依據呢?”。
師父接着說道:“另外,你還記得不記得,三具屍體的身上都沒有抵抗傷。
尤其是小孩的損傷,是被人從面前一擊緻暈的,如果不是熟人,這麼大的小孩應該會知道遮擋、抵抗。
正是因為是熟人,所以小孩對他拎着打氣筒走近卧室并沒有多少防範。
”
下午的專案會上,刑警們都已經養足了精神,一個小小的會議室内擠滿了人,他們的眼神中都充滿了期待。
在偵查工作陷入僵局的時候,專案組對刑事技術工作,尤其是法醫工作更加充滿了期待。
“通過一個上午的現場勘查,結合昨天的屍體檢驗,我們有了新的發現。
”師父開門見山。
話剛落音,仿佛整個專案組都重新充滿了信心。
“我們目前有充分的依據表明此案是一起激情殺人,而且是熟人作案。
”師父接着說,“兇手應該經常逗留在死者家中,并且有駕駛摩托車的習慣。
”在偵查員們神采奕奕的眼神中,師父簡短的介紹了我們做出如此推斷的依據,說得全場紛紛點頭。
“偵查範圍很小了,我們很有信心。
”局長說道,“不過,我們怎麼甄别犯罪嫌疑人呢?”
“這次小秦的表現很出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