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更不容易被發現。
如果抛到江裡,屍體很快就會浮出來了。
”
“那你們調查他了嗎?”我指了指外面的看守老頭。
“他的可能不太大,”黃支隊說,“這個老頭病恹恹的,身體不太好,說是每天都要喝藥酒。
如果是他幹的,何必自己來報案,就讓屍體在這裡繼續爛掉不更好嗎?不過放心,我也派人去調查了,以防萬一。
”
我點點頭,說:“當務之急,得把屍體撈上來。
”
池子比較深,而且屍體腐敗程度很嚴重,如果用扒鈎直接打撈屍體的話,一是難度很大,二是容易破壞屍體上可能留存的不多的證據。
聽見我要求打撈屍體,現場的民警臉上頓時浮出了苦色。
此時已經是深秋,下水撈屍自然是苦差,尤其是和一具高度腐敗的屍體共同泡在這麼一個狹小的池塘裡。
要忍受惡臭,要忍受能夠想象得到的滑膩的手感,而且池子這麼深,即便穿上防水服,仰頭把屍體送上池邊的路上,也難保屍體上的液體和淤泥不會迸進眼裡、嘴裡或是衣領裡。
想想就惡心,誰願意下去呢?
一陣沉寂之後,我默默穿上了防水服。
和我一起穿上防水服的,還有高法醫。
我倆小心翼翼地跳進池子裡,像個跳水運動員般努力壓着水花,生怕濺到别人。
厚厚的防水服不能阻隔深秋的池水透出的寒氣,我入水後,一陣寒戰。
我和高法醫先在屍體附近夾雜着雜草、垃圾和淤泥的水中摸了一陣,避免遺漏一些重要的證據。
然後,我們一起抓住了随水波浮動的屍體。
我第一次抓住的是死者的手,因為在水下,無法看見屍體的手的情況,隻感覺一陣滑膩。
我心想要麼就是淤泥太厚,要麼就是屍體手掌的皮脫落了。
于是我趕緊順着手掌往上摸,終于一把抓住了冰涼的手腕。
“屍體沒穿衣服。
”我隔着防毒面具,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屍體沒有穿着衣服,這就意味着打撈的難度又增加了幾分。
因為淤泥的覆蓋和屍體軟組織的皂化腐敗,基本沒有什麼可以抓得住的部位。
我和高法醫合力把屍體推到池壁邊,然後用力将屍體托起,讓他離開水面。
屍體離開水面的那一刻,我看見的是一顆半是淤泥半是白骨的頭顱,以及全是白骨的手掌。
屍體的下巴部位軟組織已經消失殆盡,耷拉着的頭顱,露出白森森的下颌骨和牙槽骨,就像是咧着嘴在朝我們笑。
屍體出水的一瞬間,一股刺鼻的腐敗屍臭穿過了防毒面具,猛烈地襲擊着我的嗅覺神經。
我擠出兩滴眼淚,以強忍住令人作嘔的氣味。
我知道,如果我吐在了封住我口鼻的防毒面具裡,那會有更慘烈的後果,所以我必須忍住。
見屍體已經完整離開水面,岸上的民警趕緊投下漁網,把屍體拖上池邊。
屍體上岸後,我就聽見有民警作嘔的聲音,這樣一具被淤泥覆蓋的裸屍,就是看着都會讓人覺得惡心,更别說聞到剛出水後在太陽暴曬下散發出的那難以形容的惡臭了。
反正已經下來了,就不在乎多待一會兒。
我見屍體已經上岸,并沒有急于離開這腐臭難忍的臭水潭,彎下腰開始在池底摸索。
池底就像是沼澤,我感覺自己的雙腳陷下去很多,仿佛再往下陷,池水就會漫過我的衣領,讓我好好洗一個泥水澡了。
胡亂摸索的過程中,我戴着厚橡膠手套的手,仿佛觸碰到了一個漂動着的物質,于是我迅速抓住了它。
在我拿起一個藍色胸罩的時候,高法醫也拾起了一條藍色的内褲。
是一套内衣。
“内衣?”我聽見黃支隊在岸上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