垮了沙堆,恰巧把孩子埋進去了。
”
林濤點頭認可。
我搖了搖頭,說:“二十九号淩晨四點左右死亡,我查了氣象資料,那時候正在下暴雨,現場也都是齊小腿深的積水。
一個一歲多的孩子,才幾十厘米高,不可能走得到那裡去。
”
“申俊說,他妻子把孩子丢了以後還回家了,然後吵了架又出走的。
”市局刑警支隊張支隊說,“現在我們兩條路,一是要調查這夫妻倆的情仇關系,尤其是有沒有情人、姘頭什麼的。
二是要找到申俊的妻子,這個沒有登記戶口的孤兒——姜芳芳,從她的身上,可能會搞清楚更多的情況。
”
“姜芳芳有沒有和申俊說孩子是怎麼丢的?”我問。
“據申俊說,姜芳芳回來以後就面容呆滞,隻說孩子丢了,其他什麼都不說。
”
“不太合常理啊,”我說,“你們先調查。
能不能弄到個搜查令?我想去看看申俊家。
”
張支隊點了點頭。
在放申俊回家前,我們披星戴月地帶着勘查燈趕到了申俊家。
随着省城大建設的推進,大量的建築需求使賣沙的生意最近紅紅火火。
申俊也因此賺了不少錢,家裡蓋了新的二層小樓,裝潢考究。
我、大寶、林濤分頭在各個房間進行搜查,工作緊鑼密鼓,卻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發現,房間的擺設很正常。
直到大寶一聲驚呼,把我們都吸引到了他所在的主卧室。
“喊什麼喊?”我說,“不知道什麼叫作秘密搜查嗎?”
“還真的有情況。
”大寶拿出一個小本本給我。
這是一本省城市精神病醫院的門診病曆,是姜芳芳的,診斷結果是:間歇性精神分裂症,躁狂症。
“姜芳芳是精神病患者!”林濤說。
“你說會不會是姜芳芳犯病了,所以埋了自己的孩子?”大寶問。
“那為什麼申俊要隐瞞姜芳芳是精神病人這一線索呢?”我說。
“你為什麼總是懷疑他啊?我覺得他蠻正常的,”王法醫說,“他好歹也算個小老闆,自己老婆是精神病人,說出去多沒面子。
”
“是啊,”大寶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我們不能用常理來推測每一個人的想法或者動機,這是師父說的。
”
我點點頭,說:“有道理。
那我們現在就更要找到姜芳芳了。
”
回去的路上,我們和王法醫兵分兩路。
省城的法醫數量比較少,卻要承擔整個市區的非正常死亡案件,王法醫又接到了110指揮中心的指令,要求他去附近的一條旱河裡出勘一起非正常死亡的現場。
這一覺噩夢連連。
我夢見了那個可愛的小男孩,夢見他被埋在沙堆裡拼命地掙紮,我伸出手去,卻怎麼也觸不到他,我奮力掙紮,卻離他越來越遠……忽然,我又回到了解剖室裡,面前站着的卻正是制造“雲泰案”的惡魔,他一步一步向我靠近,張着血盆大口,白森森的獠牙在無影燈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我拿起手铐向他撲去,卻撲了個空,他就在我的身邊,我卻總是抓不住他。
他一轉頭,向解剖室外跑去,我拔腿就追,卻怎麼也跑不動,隻能滿頭冒汗地幹着急。
我一身冷汗地從床上坐起,驚醒了身邊熟睡的鈴铛。
我擡頭看看窗外,天已經亮了。
“又做噩夢啦?”鈴铛惺忪着雙眼,“這樣不行,你天天這麼大的壓力,哪受得了?”
我搓了搓臉,搖搖頭說:“沒事兒,就是有個心結沒解開而已。
”說完我拿起床頭的筆記本,翻看着“雲泰案”的筆記。
為了這個案件,我足足記了半本筆記,記錄了“雲泰案”已串五起案件的全部現場勘查、分析、屍體損傷、案件難點、疑點等情況。
抽空就看看,總想找到我沒有發現的問題。
這個案子不破,我的噩夢就不會停止。
“你再睡會兒,”我對鈴铛說,“我先去專案組了。
”
專案組的全部成員,包括王法醫,都是一夜沒睡。
專案組辦公室裡就像是着了火,剛走進門的我,給濃重的煙味嗆得咳嗽了幾聲。
“來啦?”張支隊一臉嚴肅,“姜芳芳死了。
”
“死了?”我頓時忘卻了這嗆人的空氣“怎麼死的?”
“昨晚我去出勘的那個非正常死亡現場的死者就是姜芳芳。
”王法醫說。
“你怎麼知道?”
“我們也是剛才才知道。
DNA實驗室昨晚幹了一夜,做出昨晚死者的DNA和申俊兒子胃内乳汁的DNA檢驗同一。
”
“死因呢?”我說,“知道嗎?”
王法醫點點頭:“從初步的屍表檢驗看,符合生前高墜死亡。
”
生前高墜死亡通常見于意外或者自殺,他殺比較罕見。
“殺了自己的孩子,自己自殺,”大寶說,“這樣就能解釋通這個故事了。
”
“屍體沒有檢驗吧?”我問。
王法醫搖了搖頭,說:“之前我看完現場,從死者的口袋裡找到一張她抱着小孩照的照片。
我看那個小孩應該是申俊的兒子,所以起了懷疑,連夜進行了DNA檢驗。
我是準備檢驗确證後再進行屍體解剖的。
”
我贊許地點了點頭:“我們先去看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