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色道,“市局治安部門查地溝油的時候,找到一個雞爪子。
”
“雞爪子?”我一頭霧水。
“是啊。
”師父說,“還是油炸的。
”
無論我怎麼詢問,師父總是笑而不語,随着車子的颠簸,我們很容易就找到了這處位于市郊的偏僻廠房。
“好大架勢啊。
”我說。
電視裡總是會出現一大串警車拉着警笛、閃着警燈呼嘯着去現場的景象。
其實那都是導演們的想象而已。
如果這麼大動靜去抓捕犯人,連個老鼠都被吓跑了。
我們出現場有個原則就是不能擾民,所以總是偷偷摸摸地來,偷偷摸摸地回。
像這樣大規模的抓捕架勢,确實比較少見。
我們拎着各自的勘查箱,從刑事現場勘查車上跳了下來,突然,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一個拿着麥克風、戴着小眼鏡的人說:“我是電視台的記者,請問你們是法醫嗎?打擊地溝油也需要法醫來嗎?”
記者的熱情着實讓我吓了一跳,他把黑乎乎的麥克風使勁兒往我的嘴邊靠。
師父打斷了記者連珠炮似的提問,說:“嘿,哥們兒,你是想把這玩意兒塞他嘴裡嗎?”
記者尴尬地撓了撓頭,我們也趁此機會,跨進了警戒帶。
廠房内,特警們已經開始對每名犯罪嫌疑人進行搜身、戴铐,準備押解上車。
隻有兩名負責人模樣的民警頭對頭地蹲在地上,圍着地上的一個碗,絮絮叨叨。
從肩章上看,一個是一級警司,一個是二級警督。
“你看,這有紋理,會不會是指紋啊?”一級警司說。
“嗯。
”二級警督點了點頭,“這白白的地方,應該是指甲掉了留下的痕迹。
”
“你說,會不會是雞爪子?”一級警司說。
“看樣子還真有些像鹵味店裡賣的炸雞爪。
”二級警督說,“就是粗了點兒。
”
這兩人讨論得正投入,猛一回頭,發現師父帶着我悄無聲息地站在身後,吓得一個踉跄:“哎呀媽呀,你們怎麼走路沒聲音的?你們是幹什麼的?”
師父笑了笑,拿出現場勘查證晃了晃。
兩名警察站直敬了個禮,說:“陳處長好,久仰大名,今天第一次見到您。
”
“這位是法醫科的秦科長,那位是痕檢科的林濤。
”師父介紹道。
我們分别握手。
“什麼情況?”師父問。
“哦,剛才我們大隊打掉一個制造地溝油的犯罪團夥。
”一級警司指着身邊的二級警督說,“我們大隊長無意中發現了一個泔水桶裡漂着個東西。
”
師父提了下褲腿,蹲在那個放着一根黃油油的東西的碗旁邊,說:“就是這玩意兒?”
“我們正在分辨它是人的手指,還是雞爪子。
”一級警司害羞地一笑。
“沒分辨清楚就讓我們來?”我嘟囔了一句。
“廢話。
”師父說,“誰都能分辨出來,要我們法醫做什麼?”
我撓撓頭,蹲下來,看了看碗裡的東西。
碗裡放着一個黃色的柱狀物,我伸出手指比了比,比我的手指細不少。
但是仔細看去,這個物體的表面雖然有明顯的油炸痕迹,但依稀還能看到紋理。
物體的中間有兩個明顯的彎曲将其平分成三段,看上去應該是關節。
我從箱子裡拿出鑷子,夾起物體看了看:“喲,是不好分辨。
說是人的手指吧,太細了點兒、短了點兒;說是雞爪子吧,又粗了點兒。
”
師父說:“如果是個女人的手指的話,被油炸之後,完全有可能攣縮[注釋:攣縮,一般是指有彈性的肌肉組織因為種種原因持續性收縮。
在活體上,可能是藥物所緻,而在屍體上,也特指一些毀壞性因素導緻肌肉失去張力和韌性,收縮、縮小、縮短。
如在火場中,肌肉受熱收縮]到這樣大小。
”
我聽完頭皮一緊:“油……油炸屍體?”
師父沒有理會我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