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惡臭迎面撲來。
在昏暗的燈光下,隐約看見床上有一個人形的黑色物體。
“我們局的法醫負責人是嫌疑人的親戚,”王局長說,“所以我們局的法醫被市委要求全體回避了。
”
我驚訝道:“都有嫌疑人了?”
王局長的眼光有些閃躲:“這個,市委要求保密,不如你們先工作?”
我沒再為難王局長,看了眼寫字台上的筆記本電腦:“痕檢處理過了嗎?”
王局長用眼神把問題丢給身邊的刑警支隊副支隊長沈俊逸。
沈支隊點點頭,說:“有指紋,但是沒有鑒定價值。
”
我見筆記本電腦處于待機狀态,于是戴上手套敲了下回車鍵。
顯示屏亮起後,呈現出一篇文檔:“關于鼓勵本市各類文學作品發展的可行性報告”。
文章隻寫了三行字。
我查看了文檔的屬性,建立時間為6月1日22:05。
“死者就是在這個時間遭襲的。
”我指着顯示屏說。
“那個……同意。
”大寶說,“文檔建立後隻寫了三行字,顯然是剛開始動筆就遭襲了。
”
我繞着床走了一圈,除了床上慘不忍睹的景象外,其餘一片平靜。
“沒有什麼異常嗎?”我問。
“沒有。
”沈支隊說,“家裡很幹淨,感覺有一些灰塵加層足迹[注釋:足迹有很多種。
比如一腳踩在爛泥裡,那麼足迹是凹陷進泥巴的,這樣的足迹呈立體狀。
而有的時候,是鞋底黏附了灰塵或者血迹,然後經過踩踏而黏附在地闆上,這樣等于是在地闆上加了一層鞋印形狀的其他物質。
如果是灰塵,則叫灰塵加層足迹。
],但是很淩亂,重疊、破壞,沒有多少價值。
”
“我的天哪!”大寶突然叫道,“這屍體怎麼沒臉?”
屍體原先是被床上的毛巾被蓋住了頭部和全身,先前出警的民警到達現場後,掀開腳部的毛巾被,發現雙腳已經腐敗成墨綠色,就把毛巾被恢複了原樣。
因為法醫沒到,所以現場勘查員們之前也并沒有檢驗屍體。
所以他們都沒有掀開死者頭部覆蓋着的毛巾被,沒有發現這一奇怪的景象。
被大寶陡然一吼,驚得我心髒“怦怦”亂跳。
我強作鎮定,走到床側,朝屍體的頭部看去。
大寶說得不錯,屍體的頭部毛發以下,确實呈現出一張均勻的墨綠色的面容,隐約能看到鼻型,卻真的沒有五官。
在昏暗的燈光下,乍一眼看去像是一個面部蒙了絲襪的劫匪,又像是恐怖片裡的無面人。
我蹲下身來,仔細觀察這一張看不到五官的面龐。
“怎麼可能?”沈支隊和王局長異口同聲,“難道死者不是丁市長?”
他們走過來看了一眼,卻“啊”的一聲驚叫。
“不是丁市長,也不該沒臉啊。
”此時我已經鎮定下來,用手指按了按屍體的面部,面部的“皮”立即皺了起來。
我頓時明白了:“嗯,其實,屍體的面部是被很多層紙覆蓋,屍體腐敗後,腐敗液體把紙完全浸濕,和面部其他的部位顔色一緻。
再加上這裡燈光不好,所以看起來像是沒有面孔一樣。
”
室内溫度、濕度都很高,雖然隻過了五天,屍體已經高度腐敗成巨人觀。
白色的床單被墨綠色的腐敗液體浸潤,呈現出塊塊污漬。
屍體呈仰卧狀,雙手在背後看不到,應該是被人反綁。
雙足伸直,被黃色的寬膠帶捆綁後,又粘在床背上。
我掀起了屍體,看見屍體背後一雙發皺的手掌,同樣也是被寬膠帶捆綁。
屍體一被掀動,背後儲存着的臭氣一下撲了出來,熏得我一陣發暈。
随着屍體姿勢的改變,屍體面部覆蓋着的紙在死者口部的位置突然裂了開來,屍僵緩解了的下颌關節也随之張開,看起來就像這個無面腐屍突然張開了血盆大口,而且還往外流着墨綠色的腐液。
正在勘查床頭櫃的大寶扭頭看了一眼屍體,吓了一跳:“哎呀媽呀,你慢點兒,吓死我了。
”
沒有當地法醫們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