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都能理解,會站在我們這邊的。
”
法醫大多都會經曆這樣一段心路曆程:從對屍體的恐懼到對生命的悲憫,從思考人生到最終的淡然。
這種淡然,不是情感的淡然,而是對生死的淡然。
看破生死,才能輕松上陣,才能把自己的感官調到最佳狀态,才能更加集中精力地偵破命案。
有人會因為命案現場有法醫露出了笑臉而義憤填膺,指責法醫不懂得尊重死者。
其實這個世上,還有哪個職業會比法醫更懂得尊重死者呢?
不過,這個道理被一個大學女生說出來,我倒是有些吃驚,對陳詩羽的印象頓時好了許多。
我偷偷打量了她幾眼,對她的好奇更是愈來愈濃。
車子仍在颠簸前行,林濤今天似乎特别積極,一路跟大寶聊着過往經手的案件,一邊聊着一邊不經意地瞄向副駕駛那邊。
可反光鏡裡,陳詩羽隻是出神地望着路面,并沒有太大的反應。
我暗自偷樂,不知道當慣了萬人迷的林濤,遇到這樣的對手,會是什麼心情?
車子終于停在路旁,現場已經圍滿了人。
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人群中擠過去,踏入被警戒線圍着的中心現場。
這個現場位于高架橋下,粗大的水泥墩旁,鋪着一條破破爛爛的舊棉被。
棉被上卧着一個光膀子的男屍。
“屍體被發現的時候,身上蓋着一床舊棉被,覆蓋了面部。
因為死者大量出血,棉被的外面已經被血染透,所以才會被人發現異常。
”民警上來介紹情況。
龍番市公安局法醫科胡科長見我們走進警戒帶,脫去手套,迎了過來,說:“好久不見啊,想你們了,所以請你們過來,共同看看這個案子。
”
大寶還惦記着我在車上說的話,趕緊道:“别露笑臉,人群中有相機呢。
”
“死者是什麼人啊?”我問,“剛入春呢,氣溫還不高,睡覺就光着膀子了?”
“這個人的身份基本已經弄清楚了。
”胡科長說,“三十多歲,是個流浪漢,有些智障。
在這一帶活動十幾年了,大家都認識他,叫他傻四。
整天瘋瘋癫癫的,看到陌生的女孩子經過,就喜歡跟過去龇牙咧嘴的,但也僅此而已,不會有太過分的動作。
”
“他是怎麼活下去的?”我問,“乞讨?”
“他倒是不主動乞讨。
”胡科長說,“有時候路人見他可憐,就會丢個一塊兩塊的。
他有錢就去附近買饅頭吃,沒錢就在垃圾箱裡找東西吃。
有時候附近的住戶也會給他一些剩飯剩菜。
冬天他就在附近一個涵洞裡睡覺,夏天就睡在這橋墩底下。
收容所裡關不住他,他每天除了睡覺,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外閑逛。
”
“什麼人會殺這種人?”大寶撓了撓頭,“一沒錢、二不得罪人,你說會不會是丐幫香堂搶地盤,所以殺個人立立威風?”
“我看你是武俠小說看多了吧?我覺得兇手多半也是精神病。
”我說。
“欸?”胡科長說,“老秦說的還真有可能對呢。
龍番的确沒有什麼丐幫,也不存在搶地盤的糾紛問題。
我們以前處理的流浪漢被殺案,破案後大都是精神病人作案——哦,對了,這位女士是?”
“哦,新人。
”我看了看陳詩羽,她對胡科長點了點頭。
這姑娘膽子倒挺大,第一次到現場看屍體,她的情緒似乎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胡科長遞給我們幾套勘查防護裝備,等我們迅速穿戴完畢,便帶我們走到橋墩旁,指着某處說:“你們看。
”
在我們換上裝備的時候,蓋着屍體的棉被已經被民警裝進了物證袋裡。
為了防止圍觀群衆拍照,民警們在傻四屍體的周圍搭起了一個簡易帳篷。
隻見傻四光着膀子,頸部和前胸都已經被血迹浸染,但他頸部的一處創口還是清晰可見。
他身邊有一件破舊的棉襖,或許是他唯一的衣物,無論春夏秋冬,全靠它來蔽體。
屍體旁邊的橋墩上,可以看到扇形的噴濺狀血迹,扇形的中點位于死者頸部上方的部位。
可以看出,死者可能是處于坐位,被人割喉,然後直接仰面倒下死亡的。
但最為醒目的,是在那扇形噴濺狀血迹的旁邊,居然有三個用血寫成的大字:
“清”“道”“夫”。
“清道夫?”大寶推了推眼鏡,說,“什麼意思?什麼叫清道夫?和環衛工人有關系嗎?”
“嗯,我知道的清道夫,是一種魚,專門吃其他魚的糞便。
”韓亮在一旁插嘴說,“很多人在魚缸裡養這種魚,可以省去很多清洗魚缸的麻煩。
我以前也養過,挺好養的。
就是……有時候它們會把魚卵一起吃掉,這就不怎麼有趣了。
”
韓亮是我們勘查一組的專職駕駛員,為了圓自己的制服夢,放棄了管理幾千萬資産的機會。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