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黑米坐在交警隊的談話室裡,低着頭,長長的睫毛在微微扇動。
經過了一夜的談話,她的情緒還是沒有穩定,肩膀仍在微微發抖。
“黑米嗎?”我坐到她的對面,說,“我是你的粉絲。
”
這一句話明顯緩解了黑米的緊張情緒,她的肩膀停止了發抖。
黑米慢慢擡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勉強露出了一個微笑。
我看見她的一雙大眼睛裡充滿了血絲。
“這裡有休息的地方,我覺得你可以去休息一下。
”我說,“但是,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可能交警不會放你回家。
”擇天記小說
黑米點了點頭。
我清了清嗓子,說:“你現在方便告訴我,你究竟撞沒撞到人?”
“沒有。
”黑米用一口标準的普通話說,“昨晚我從台裡回來,好像是看到有個黑影,但是肯定沒有撞到,我确定。
”
“那軋到了嗎?”
“這我就不确定了,我也沒開車軋過什麼,不知道會是什麼感覺。
但那個黑影閃了一下後,我好像确實感覺到了颠簸。
當時我以為是我太害怕了,自己吓自己,吓出幻覺了。
從後視鏡看了,也沒問題,所以沒在意。
”
“别緊張,事情已經發生了,坦然面對吧。
”我微微一笑,說,“我會把事情查清楚的,你放心休息。
”
黑米感激地回敬了一個微笑。
還沒有檢驗屍體,我就發現了案件存在的疑點。
“要簽名了嗎?”林濤見我從談話室裡出來,笑嘻嘻地說。
我沒搭話茬兒,說:“去殡儀館吧,我現在很急切地想要檢驗屍體!”
“我也是。
”大寶說,“一個月沒動刀了。
”
“死變态。
”林濤說。
很多交通事故的屍體都是非常殘忍血腥的,有被大卡車軋扁了腦袋的,有在高速公路上被撞成屍塊的,這些對法醫來說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但是,這一具被車輛拖擦出數公裡的男性屍體,倒是讓人看着更加不舒服。
按照交警對原始現場拍攝的照片來看,死者是處于俯卧位的,因為腰帶挂在了底盤上,所以被車子高速拖擦,整個正面的衣着已經被與地面摩擦産生的高溫燒盡了,剩餘的衣物殘片周邊還有燒焦的痕迹。
屍體的面部、胸腹部、會陰部、四肢前側的皮膚幾乎都已經摩擦殆盡,皮下組織和肌肉也有被高溫烤焦的痕迹。
換句話說,解剖台上的這具屍體,因為開始是被俯卧放置的,我們并沒有感覺到明顯的異常,但是合力把屍體翻過來的時候,着實被“震撼”了一把。
這具男屍最可怖的不是那血肉模糊的軀幹,而是那張血淋淋的臉。
這張恐怖的臉上,沒有鼻子,沒有眼睑,兩個眼球也爆裂了一個,另一個眼球白森森的,耷拉在眼眶裡。
嘴唇已經磨得焦黑,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
幸好下颌兩側的皮膚還存在,否則露出兩側咬肌怕是會更顯恐怖。
看着正、背兩側強烈反差的屍體,大寶說:“和現場狀況很吻合,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吻合不吻合,可不是看表面。
”我一邊給手術刀柄裝上刀片,一邊說。
“屍體整個正面都已經血肉模糊了,連有沒有生活反應都看不出來了。
”大寶用止血鉗夾起屍體正面所剩無幾的皮膚,看了看邊緣,也已燒焦。
确實無法從表面來判斷這些拖擦傷是死者生前形成的,還是死後形成的。
“說得挺恐怖的。
”林濤說,“如果拖擦的時候死者還沒有死,那該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情啊?”
“黑米在感覺自己疑似軋到東西的時候,處于停車狀态。
”我說,“如果這時候死者還有意識,會大聲喊叫的。
在那種僻靜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