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死者的頸部前側有一些明顯的皮下出血,孤立于索溝之外,這些皮下出血的中央,還能看到一些新月形的擦傷。
我用止血鉗指了指這些皮下出血和皮膚擦傷,示意林濤照相。
又指了指死者頸部後側索溝交叉的地方,示意林濤接着拍。
“我記得你說過,分辨缢死和勒死,主要看繩套有沒有提空。
”陳詩羽說。
“對,這要從兩者的損傷機制來分析。
”我說,“缢死,也就是上吊死,機制是利用自身全部或者部分重量來施加力量到頸部,導緻機械性窒息或者腦缺氧死亡。
而勒死,是用外力拉扯繩索,讓繩索鎖閉死者的頸部導緻機械性窒息或者腦缺氧死亡。
所以,缢死的索溝是不均勻的,受力的地方,繩索受力大,索溝清晰;其他地方會因為受力逐漸減輕而使索溝變輕,最輕的地方幾乎看不到,所以我們稱之為‘提空’。
但是勒死就不同了。
因為整個繩索均勻收縮壓迫,死者頸部各個部位的受力是均勻的,所以索溝也是均勻的。
”
“王壯英頸部的索溝有交叉,各部位都是均勻的,說明她是被勒死的,而不是被缢死的?”陳詩羽說。
我點點頭,說:“對,這是一起勒死人後,又僞裝成自缢現場的殺人案件。
”
“勒死也有自勒和他勒啊。
”楊大隊說。
我說:“對,隻要繩結夠緊,自己是可以把自己勒死的。
但是這個案件不是。
第一,如果自己勒死自己,則屍體應該處于原位,不會平白無故挂到了樹上。
第二,如果是自己勒死自己,則兩隻手都要用力,那麼就不可能在頸部形成這一個個皮膚擦傷了。
”
“指甲印?”林濤說。
我說:“對,這是指甲印!我現在懷疑,兇手是先用掐扼的方式導緻王壯英昏迷,然後用繩索勒死,再僞裝現場。
”
“那就奇怪了。
”楊大隊說,“兇手為什麼不直接掐死後,直接僞裝缢死現場?”
“兇手是想把王壯英直接掐死的。
”我說,“但是并沒有。
可能是因為王壯英蘇醒或者做了一些無意識的動作,導緻兇手進一步施加暴力行為。
她頸部索溝具有明顯生活反應就是證據。
”
“那兇手為什麼不把死者掐暈,然後直接吊起來?”楊大隊說,“這樣不是更加難以被警方發現問題嗎?”
“說明對死者施加侵害的地方,離把她吊起來的地方比較遠。
”我說,“他必須要先弄死她,才方便把屍體運到深山裡。
”
“可是兇手為什麼要這麼費勁,把死者運到深山裡?”陳詩羽說,“就地弄死,就地僞裝,不就好了嗎?”
“可能是兇手具有反偵察的能力。
”楊大隊說,“把屍體拖進山裡,延遲發案時間。
一旦屍體被野獸撕咬,或者腐敗殆盡,那麼誰都不知道她究竟是缢死還是勒死的了。
”
“那可不一定。
”說話間,我已經解剖開了死者的頸部,說,“死者的頸部舌骨大角骨折,骨折斷端沒有生活反應,說明是死後受力。
甲狀軟骨上角和前側都有骨折,且都有生活反應。
一般掐死隻會導緻甲狀軟骨上角骨折,而勒死一般都會導緻甲狀軟骨前側骨折。
這就印證了我們的推斷。
死者是被先掐、後勒,死後僞裝缢。
”
“嚯。
”楊大隊說,“屍體再腐敗,骨骼也不會消失。
也就是說,即便這具屍體腐敗了,我們依舊可以發現疑點。
”
“兇手想多了。
”陳詩羽說,“越想做出完美犯罪,留下的漏洞也就越多,越會被我們發現痕迹物證。
這就叫作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
“可是,什麼人才會這麼費盡心思地去殺害王壯英?”林濤說,“有什麼隐情嗎?”
“這就要從現場發現的米粒說起了。
”我說,“你就不記得米粒的故事了嗎?”
“哦!對!”林濤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把陳詩羽吓了一跳。
“林中屍箱的案子!”林濤說。
“什麼箱?”陳詩羽問,“一驚一乍的,說起話來,好像是在寫小說。
”
“大學的小樹林裡,發現了一個裝有屍體的行李箱。
”我說,“那時候你還沒工作,所以不知道。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