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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番市公安局法醫學屍體解剖檢驗室,是四間解剖間相對而立的,對同時進行六具屍體的解剖檢驗也在受理能力範圍之内。
市局調集了七名法醫以及五名實習生投入了屍檢工作,加上我和大寶,我們一共分成了三組。
因為人員多了,工作效率大大提高,我也可以騰出手來,研究研究六名死者的衣着和随身的物品。
現場的空間太狹小了,不方便檢驗,我們隻能将現場情況固定後,把所有的随身物品全部帶到解剖室進行檢驗。
四間解剖室大門以對角線的方式相互相對,而中間是一個小廣場。
這是在幾間解剖室同時檢驗時,各解剖室的主檢法醫互相交流的地方。
現在,這個小廣場成了我檢驗衣物和随身物品的地方。
喜歡戶外的背包客的裝束幾乎都是一樣的,一套不太厚的沖鋒衣,背上一個大背包。
為了區别每個人的衣着和背包,我們按照屍體的編号,給衣物和背包進行了編号。
四名男性死者分别編為1至4号,兩名女死者編為5号和6号。
六名死者的外衣都被脫了下來,在小廣場上排成一列。
衣着都很整齊,沒有破損也沒有撕裂。
所有的口袋裡雖然沒有東西,但是也沒有翻動的痕迹。
至少從衣着上看,一切都很正常。
背包也是這樣。
六個背包裡,裝着一些旅行的用具、睡袋和野外生存的工具,還有一些幹糧。
看來非常整齊,沒有任何翻亂的痕迹,但是沒有錢包、手機之類的物品。
“出來旅行不用帶錢的?”大寶也注意到了這個細節,“而且連手機都沒有?這都什麼年代了!”
“不可能。
”我皺眉思索,“沒有錢,怎麼能租到這條船?據說租金不便宜呢。
”
“會不會是錢藏在比較隐蔽的口袋?”大寶一邊說,一邊仔細地搜索着每一個背包,“或者,他們的錢全部交給一個人保管?然後這個人的包有夾層什麼的?”
我和大寶把背包裡的物品全部拿了出來,一點一點地搜索,仍然沒有任何發現。
“奇了怪了。
要是說把錢藏在夾層裡,咱們找不到倒是有可能。
但是手機呢?一部手機都沒有,怎麼和外界聯系?這如果是小偷的話,那也太邪門了,可以不接觸任何其他物品,直接偷走金錢?”大寶詫異地說。
我搖搖頭,說:“别忘了,他們是在一條船上,在那麼大一片湖面上,不具備盜竊的可能。
”
“那搶劫呢?”大寶說。
我想了想,說:“如果是搶劫的話,會有多少人參與搶劫?這畢竟是六個人。
在沒有任何抵抗、威逼、約束的情況下,不翻動死者的包,就能把錢全部搶走?這有點邪門吧?”
“那錢去哪裡了?”大寶說。
“死因還是關鍵哪。
”我說,“至少我們現在還是一頭霧水。
”
說完,我起身走進解剖室。
三間解剖室的第一具屍體都是男性,此時都已經被脫去了外衣,隻穿了個短褲躺在解剖台上。
屍表檢驗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在安裝手術刀片,準備開始解剖檢驗。
死者的眼睑内未見明确的出血點,面部也未見明顯發绀。
但是口唇青紫、指甲青紫。
除了1号屍體手指有一處疑似損傷的紅色斑迹以外,其他均沒有看到明确的損傷痕迹。
三間解剖室的主檢法醫發現的情況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如果用通俗的語言去表述屍表檢驗所見,就是死者具有一部分窒息征象,卻又不是很典型。
而且,死者生前沒有遭受過嚴重暴力,沒有被約束、威逼,也沒有抵抗。
對窒息的形成,也不好解釋,因為口鼻腔、頸部、胸·部都沒有損傷痕迹,導緻窒息的機理也不是很清楚。
難道真的是中毒?
我也開始懷疑中毒的可能了。
因為人的死因主要是外傷、窒息、中毒、疾病、高低溫、電擊六種。
在排除了其他死因存在的可能後,加之不可能六個人同時突發疾病猝死,那麼窒息和中毒就成了法醫重點考慮的原因。
某些藥物的中毒,也是有部分窒息的征象存在的。
但是機械性窒息則必須有相應位置的損傷,才能确證。
這麼一考量,中毒就成為首要懷疑的對象了。
不過,很多有毒物質中毒,都有相應的屍體現象。
比如很多毒物會導緻嘔吐,現場遺留嘔吐物;比如有機磷中毒會導緻瞳孔縮小成針尖樣;比如一氧化碳中毒的屍體會呈櫻桃紅色等等。
而這六具屍體不僅沒有任何中毒的征象,而且所處的現場環境也不太符合中毒應該具備的條件。
大多數死因,是在進行完屍表檢驗後就心裡有數的。
隻有中毒和突發疾病可能在屍表上表現出的迹象不明确,再有就是一些隐匿性的外傷,導緻内髒、血管的損傷。
所以,我們隻有把希望全部放在解剖工作上了。
我有些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