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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其名曰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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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馬車離去,搓了搓手,翻身上馬,朝着另外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就在賈诩和張繡二人在門外告别的時候,郭嘉請荀彧進了裡屋。

     相對于頹廢淫靡的外屋,裡屋還算正常。

    一張漆成黑色的棗木案幾,上面擱着一盞銅制的鶴嘴油燈和筆墨竹簡;一個書架上放着為數不多的幾本卷帙,還有幾張獸皮質地的地圖;再加上兩塊二尺見方的厚絨毯和一張披着厚厚絲帳的木床,這就是郭嘉的全部家當了。

     “女人是不允許進入這間屋子的。

    ”郭嘉解釋說。

    那名美貌的姬妾恭順地站在門口,把藥壺遞給他,一步都不敢邁入。

     荀彧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他這位小同鄉的秉性,他再了解不過:荒唐起來簡直沒譜兒;可要是認真起來,天下很少有人是他的對手。

    他踱着步子,跪到案前,就着那盞油燈掃到了一張攤開的地圖。

    這張地圖畫得頗為精細,道路城池以及附近山勢地理都标記得很清楚。

     “官渡?” “對,這是聞喜裴家的手筆,畫得不錯吧?”郭嘉一屁股坐到荀彧對面,揉了揉有些發黑的眼圈,也不知是哪種徹夜辛苦所導緻的。

     “看來你在許都不會待很久。

    ”荀彧用手拂了拂地圖翹起的卷邊,邊緣有些灰污,看來時常被人翻閱。

     “對,我這次南下時間有點長,眼下前線袁紹雖然按兵不動,暗地裡小動作可是增加了不少。

    我得早點趕回去。

    ” 荀彧點點頭。

    官渡的熱戰是曹公親自主持,水面下的冷戰則是郭嘉帶領的靖安曹所負責,雙方暗殺、勸誘、用間、施計,無所不用其極,絲毫不比戰場輕松。

    郭嘉這次秘密南下,對外卻仍舊宣稱在官渡主持大局,因此必須盡快趕回去。

     荀彧捋髯道:“許都最近的事情,伯甯都跟你說了?” “嗯,都說了。

    ” 滿寵的許都衛隸屬于靖安曹,他在郭嘉抵達許都的第一時間,就把這期間發生的事情做了彙報,從禁宮大火裡那具離奇的屍體到針對曹丕那次離奇的刺殺,事無巨細。

    荀彧相信,滿寵對郭嘉說的,遠比對自己說得更多更詳盡。

     荀彧一直感覺,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力量默默地在許都底層流動,它很微弱,卻很頑強。

    即使在董承敗亡之後,荀彧仍舊有種它從不曾消弭的預感。

    尤其是曹丕遇刺和滿寵遭訓斥幾件事,更讓他有這種強烈的印象。

     “奉孝,你對此有何看法?” 郭嘉拿起一個銅勺,有節奏地敲擊着藥壺:“曹公子遇刺姑且擱在一旁。

    伯甯遭訓斥,想必是有什麼人感覺到了來自于許都衛的直接威脅,不得不靠煽動曹公子和卞夫人來施加壓力。

    我問過伯甯,他最近所做的事情,我所疑心者有二:其一,禁宮大火中,為何有一具未經閹割的男屍;其二,楊俊為何僞造自己兒子的被害現場。

    ” 這兩件事荀彧都起過疑心,但事務繁雜,無暇細想,他決定把這些交給專業人士來思考。

     郭嘉繼續道:“伯甯曾以為這兩件事是董承計劃的一部分,但根本不是。

    這兩個布置,于董氏計劃畫蛇添足,毫無助益,策動者必别有所圖。

    董承之亂,不過是掩蓋那個企圖的煙幕——甚至再大膽點說,董承恐怕自己都毫無知覺,稀裡糊塗地成了别人的替罪羊。

    ” “難道說,這許都還有人欲對曹公不利?他們的目的何在?” 郭嘉忽然雙臂伸開,仰起頭來,一臉陽光地對荀彧道:“文若,你還記得當年在颍川,陰老師是怎麼教咱們的麼?” “我隻修經學,不像你,搞的都是雜流之學。

    ”荀彧聽到“陰老師”這個名字,也是一臉感懷。

     “陰老師曾經說過,天下萬事,無不以因由為聯,推甲則得乙,查乙而知丁,環環相扣,陳陳相因,居鬥室而知天下。

    這所謂洞察之道。

    ” 說到這裡,郭嘉站起身來,興奮地在裡屋來回踱着步子,右手的拇指與中指一會兒按揉着兩側的太陽穴,一會兒又在半空揮舞,嘴裡喋喋不休:“為何禁宮中要放一具身着黃門服飾的男屍?自然是為了僞裝成唐姬身旁的黃門;唐姬為何要僞裝出一個黃門,自然是要帶一個外人進宮;為何她要帶一個外人進宮又把他燒得面目全非?自然是為了掩飾他的身份——也就是說,這個人咱們都認識,都很熟悉,隻有徹底燒成灰才不會讓他的身份洩露。

    ” 他一直赤着腳在地上走,踩得地闆“咯吱咯吱”作響,好幾次差點踩到荀彧。

    荀彧沒有打斷郭嘉,這是郭嘉的習慣,每次他在思考的時候,就會旁若無人地自言自語,有的時候甚至還手舞足蹈,用炭木棍或毛筆在牆壁上随意勾寫亂塗。

     在去年,曹公一直在為是否與袁紹開戰猶豫不決。

    郭嘉就是這樣在司空府裡的花園一邊塗抹着,一邊說出了著名的“十勝十敗論”。

    後來曹公終于堅定了開戰的信心,而卞夫人也不得不找人把花園重新粉刷一遍。

     “再回過頭來看楊俊。

    他的兒子楊平也是被砍得面目全非,這說明什麼?說明他不希望自己兒子的臉被認出來。

    在許都,同時出現了兩具不希望被我們認出臉的屍體。

    文若,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荀彧搖搖頭,根本不需要這回答,因為郭嘉不會聽,他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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