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宏峰理都沒理他,風一樣從他身邊跑了過去。
遠遠地,就能聽到任迪撕心裂肺的哭聲:“……你再說一次!是誰連累了誰!你搞清楚!他們本來要綁的就是你兒子!如果不是他非讓我弟弟去開車,他們怎麼可能綁錯人?你兒子昨天晚上還在酒吧繼續喝酒,可小波呢?你知不知道他随時都有可能……”
郭西鄉氣得滿臉通紅,指着任迪的手直哆嗦,正要發作,關宏峰和周舒桐進來了。
郭西鄉看到兩人,眼前一亮,也站了起來:“我跟你說,關隊長,我這可純粹是出于人道主義配合你們。
憑什麼還受這份氣?我要是撂挑子不幹,你們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關宏峰冷冷瞥了他一眼,靠在他對面的桌子上,伸手一摁他的肩膀,俯下身來:“郭總,這件事情您隻需要好好配合我們工作。
要能平安救出人質,活兒雖然是我們來幹,最後赢得稱頌的肯定也有你,就算人質救不出來,雷是我們扛,你一樣會被稱頌。
所以說,這樣做對你而言有利無害。
”
郭西鄉餘怒未消,氣哼哼地盯着任迪:“表揚又不能當飯吃。
你當我在乎這個?我跟你說……”
關宏峰壓低聲音,打斷他:“不,是我跟你說——郭總,你是搞房地産開發的,相信你多年來在地産業打拼能有今天的成功肯定也經曆了不少挫折。
而我們這裡有個經濟隊,就是專門調查很多暴富公民那段蹉跎經曆的。
”
郭西鄉被這語焉不詳的勁兒駭住了,頓時緊張起來:“你……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關宏峰笑笑:“哪能呢郭總?我隻是在介紹我們的一種工作方式。
而如果是由于你不配合導緻人質被撕票或類似的惡劣後果的話,無論經濟隊會不會對你感興趣,媒體和輿論一定會把這個孩子的死歸罪到你頭上。
到那時候,你和你的所有産業,都将是衆矢之的——這才是威脅,你看我說得對不對?”
郭西鄉聽着關宏峰的話,額頭滲出冷汗,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了過來。
關宏峰盯着郭西鄉,話卻是對周舒桐說的:“看号碼。
”
周舒桐看着監控的筆記本電腦屏幕:“是網絡撥号!”
關宏峰起身,一指郭西鄉:“按照教你的說。
”他同時轉身繞過桌子,沖任迪做了個“噓”的手勢。
任迪噙着眼淚,點點頭,用手捂住嘴。
關宏峰沖着郭西鄉打了個手勢,郭西鄉顫顫巍巍接通電話。
郭西鄉:“喂?”
那頭是個低沉的男聲:“錢準備好了沒有?”
郭西鄉擦着冷汗,道:“已經籌到将近一半了。
還差兩百七十多萬……我從深滬兩市的股票裡套了一百四十萬的現金,但是全部到賬要等到明天中午。
我還從銷售公司那邊挪了九十萬的土地出讓金貸款,會計正在做手續。
最快今天晚上之前就能拿到。
剩下的我正在找朋友借。
請你理解,這兩年房地産不景氣,我們的現金流也都是時斷時續。
為了我兒子的安全,我可以賣房子賣車,但變現都需要時間啊……”
綁匪冷笑:“你當我說話是放屁麼?”
郭西鄉:“哪敢啊!我是說……”
綁匪突然說:“你報警了!”
一屋子人都傻了,隻有關宏峰很冷靜地沖郭西鄉擺了擺手。
郭西鄉慢慢鎮定下來:“沒有,真的沒有,我發誓……”倚天屠龍記小說
綁匪似乎不想再和他啰嗦:“等着給你兒子收屍吧!”
電話又一次被挂斷。
這個變故讓所有人都大驚失色,任迪更是抓着關宏峰的胳膊,除了流眼淚,什麼反應都沒了。
關宏峰摘下耳機,安撫她:“不會,他是在詐我們,如果綁匪真發現警方介入的話,不會到通話的中後段才提出來。
更不會繼續這種交涉的策略。
記住,這是綁架,他們的目的是拿到贖金。
在此之前,殺了人質,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
任迪還是在哭,其他人也陷入了沉默。
就在這樣的沉默裡,郭西鄉的手機短信提示音再次響起。
關宏峰一步跨過去拿起來,發現收到的是一條匿名發送的網絡鍊接。
他快速回頭把手機遞給周舒桐:“把地址複制到電腦上,先用模拟軟件打開一下,防止綁匪在上面挂馬或者設置了強制監視或監聽的陷阱。
”
周舒桐拿着手機,在桌上一台筆記本電腦上操作起來,過了一會兒,周舒桐扭頭對關宏峰說:“關隊,鍊接是安全的,是個Youtube的視頻地址。
要打開嗎?”
關宏峰點點頭,對她說:“打開看看吧。
”
周舒桐依言打開視頻,大家一起注視着屏幕,畫面先是黑了一陣,随即顯示出畫面來。
任迪捂着嘴,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哀鳴。
畫面上的确是任波,他仍舊被綁在椅子上,嘴巴被堵上,正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嗚聲。
然後,畫面逐漸拉近,好像是拍攝的人慢慢走近了,鏡頭往下壓,逐漸靠近任波,最後對準了任波捆在椅子扶手上的左手。
關宏峰預感不好,正要示意周舒桐帶任迪離開,畫面伸過一隻鉗子,動作極快地、毫不拖泥帶水地把任波左手的小拇指夾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