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車或者小貨車,其中一輛看上去相對有些不協調的帕薩特轎車引起了馮琨的注意。
他盯着那輛車看了一會兒,又發現那輛車沒有挂車牌。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悶頭進了旅店,三步并作兩步地小跑過走廊,一進屋,馮琨就愣住了。
隻見關宏宇坐在床邊,手上托着那瓶1961年的拉菲。
就在他愣神的當兒,身後的門關上了。
周舒桐堵住門,右手扶在腰間的佩槍上,低聲道:“關老師……幸虧你提醒我要卸掉車牌,他還真盯着咱們的車看了好一會兒呢。
”
關宏宇擡眼看了看馮琨,伸手指了下面前放着的一把椅子。
馮琨身體僵直地站了一會兒之後,忽然整個人放松下來,走到關宏宇面前坐下:“想不到你們這麼快。
”
關宏宇笑了笑。
“小夥子,現如今火車、飛機、正規的長途客運大巴都得實名出票,留給你的選擇本來就不多,你以為騎着摩托車跑路不會被發現,結果有一點你疏忽了。
我們對你家做了布控,發現你往家裡打了一個電話,我們追蹤到你用的是一個加油站的公用電話打過去的,而離這個加油站最近的又不需要身份證登記的旅店也就這一家了。
”他說到這裡環顧了一下酒店房間的環境,“這條路是通往沈陽的方向吧。
你是沈陽人,往家的方向跑,大概也是一種本能吧。
”
他把那瓶拉菲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這瓶酒并不是董乾帶走的,而是你殺了董乾之後返回他房間裡拿走的。
不低于三十萬,放在五六年前,至少也得二十多萬。
董乾就是用你在友旺化工廠事故中得到的賠償買的這瓶酒吧?”
馮琨低下頭:“那次事故,原料車間的門……警報響了以後,是我鎖死了安全密封門,可是……被他看見了。
”
關宏宇:“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沒有及時鎖上安全門,在崗的所有人都會死。
我看過事故報告,那兩個遇難的工人一開始就已經直接暴露在緻命的化工原料下,他們本就無法生還,你當時的選擇是對的。
”
馮琨依然低着頭:“可他一直說……是我害死了他們……還要我……”
關宏宇:“還要你拿出所有的财産供養他,幫他殺人,替他抛屍麼?”
馮琨低頭不語,默認了。
關宏宇有些惋惜地歎了口氣:“這些,你可都選錯了。
”
說完,他站起來走到桌子旁,從兜裡掏出把折刀,撬開了拉菲的瓶蓋,拿起瓶塞聞了聞:“六一年的啊……就是不一樣。
”
他從桌上拿起兩個玻璃茶杯,往裡杯子裡倒了酒,走到馮琨身旁,把其中一個杯子遞給了他:“可惜沒有像樣的酒具。
”
馮琨木然接過杯子,舉到嘴邊,定定看着杯中的血紅色液體,關宏宇跟他碰了一下杯,仰頭喝着酒。
馮琨看着紅色的液體,手微微有點顫抖,眼眶裡,慢慢浸出一滴眼淚來。
江州警方很快趕到,把戴着手铐的馮琨押上警車,周巡在一旁抱着肩膀看着,扭頭對關宏宇說:“六一年的拉菲?你怎麼沒記得給我留一杯?”
關宏宇斜了他一眼:“為了你不被公安部五條禁令殺個現行。
”
周舒桐在一旁眨了眨眼,扭頭道:“怎麼說董乾也算死有餘辜。
江州警方破獲了案件,抓到了馮琨,胡強也可以把傷害緻死的罪名減輕為故意傷害了,忙活了半天……好像到頭來,就咱們一無所獲啊。
”
周巡挑了下眉毛:“幹的是這行,有什麼可抱怨的?不過老關,這回可真是辛苦你當了回義工……”
關宏宇點點頭:“也不算是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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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巡一愣:“啊?”
關宏宇朝兩個人眨眨眼:“六一年的拉菲,真是不大一樣,哈哈……”
莫名其妙的周舒桐和咬牙切齒的周巡一同看着他離去的背影。
江州一行圓滿結束,一切好像終于平靜下來。
趙茜大腿上放着筆記本電腦,手上還拿着一堆材料,她邊處理着文件,邊不停地對旁邊的周舒桐說這說那。
周舒桐靠在椅子背上,皺着眉頭,心事重重。
高亞楠在窗邊坐着,出神地看着窗外,疲倦地合上了雙眼。
這時,一件外套蓋在了她身上,她睜眼一看,關宏宇笑着坐在了她身旁。
座位下面,兩個人的手悄悄握到了一起。
劉長永坐在桌邊,拿着一摞摞的材料翻閱着,翻着翻着,似乎發現了什麼,整個人的動作都停滞下來。
他掏出手機似乎想打電話,但猶豫了一下,又把手機收了起來。
葉方舟正在開車,一邊分神看着後視鏡裡不遠處跟蹤他的車輛,他掏出手機,摁下了長豐支隊的總機号83371128,把電話舉到了耳邊。
辦公室内,周巡将所有安廷和葉方舟遺留以及暴露的所有線索裝在信封裡,推給了關宏峰。
關宏峰接過來在手裡掂量着,笑了:“你信得過我?”
“我相信你。
”周巡意味深長地琢磨了會兒,堅定地說,“因為你是個好警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