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心裡越是嘀咕,但是又擔心說出實情被村長責罰,隻好吱唔應付了幾句,便自行回家睡覺。
晚上躺在自家炕上,翻來覆去也睡不好,一閉眼就夢見那女屍和她的兒子來掐自己脖子,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雨一夜未停,快到早上的時候,就聽外邊亂成了一團,李春來急忙披上衣服出去看是怎麼回事。
原來馬大膽在他家裡,連同他的婆姨,和兩個娃,一家四口,都讓人給開了膛,肚腸子流的滿地都是,四顆人心都不翼而飛。
李春來心道不妙,馬大膽全家的心肝,八成都讓那女屍給嚼了,說不定今天晚上那女屍就來找掏我了,這可如何是好,他本就膽小,越想越怕,後背發涼,再也兜不住,一泡尿全尿在了自己的褲裆之中。
這時村民們發現在馬大膽家旁邊的一堆幹草裡,有一具全身赤裸的女屍,這女屍面色紅潤如生,雙手指甲極長,跟那鋼鈎一樣,最奇特的是女屍的雙腳,不是尋常農家女子的大腳闆,而是古代裹足婦女的三寸小腳,這雙小腳還長滿了絨毛,十分堅硬,要光看下邊,會以為是什麼動物的蹄子。
李春來馬大膽二人昨夜挖坑埋掉的棺中女屍,是全身幹癟發紫,而這具女屍卻象是剛死的,她嘴邊還挂着血迹,難道是吃了活人的心肝才變成這般模樣?
村裡發生了滅門慘禍這等大事,驚動了公安機關,把村裡的人過篩子似的盤問了數遍,但是這件事太邪性,再加上村長和瞎子組織衆人打旱骨樁,是屬于大搞迷信活動,村民們誰都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就算知道也沒法說,說了也沒人信,說不好還得把自己搭進去,最後警察也沒辦法,把那具小腳女屍運回去檢驗,封存現場,這事暫時成了懸案。
村長私下裡罵過幾次李春來,讓他切記不要聲張,就把這事爛到肚子裡頭,李春來别看平時挺蔫兒,心裡還是比較有主意的,他也沒把自己藏了隻繡鞋的事告訴任何人,反正那女屍就算是僵屍也讓警察擡走解剖去了,馬大膽也死了,就把責任都推給馬大膽,說是他強迫自己做的,他平時就窩窩囊囊,村裡人就都信了他的話,沒再追究,反正馬家四口的死,都是馬大膽貪财自找的。
李春來不敢把那隻繡花鞋拿出來給别人看,他雖然沒文化,卻知道這隻鞋是前朝的東西,娶婆姨的錢全指望着隻鞋了,陝西盜墓成風,文物交易極為火爆,村裡經常來一些外地人收老東西,李春來膽子小,又為了掩人耳目,一直沒敢出手。
直到有一天,李春來在鄰縣的一個遠房親戚,到北京跑運輸,他就說了一筐好話,搭了順風車跟着到了北京,打聽到潘家園一帶有收古董的,就問着道路找來,說起來也算是有緣,頭一次開口就找到了我。
李春來外表樸實懦弱,身上卻隐藏着一絲極難察覺的狡燴,他喝了不少啤酒,喝得臉紅脖子粗,借着酒勁兒,把這隻繡鞋的來曆說了一遍,有些地方一帶而過,言語匮乏,有些地方說的詞不達意,我倒是聽明白了八九成。
我對李春來說:“您這鞋的來曆還真可以說有些曲折,剛才我瞧了瞧,這隻檀木底兒香繡鞋還算不錯,要說幾百年前的繡鞋保存到現在這麼完好,很不多見,我以前經手過幾雙,那緞子面兒都成樹皮了,不過……”
李春來擔心我說這隻鞋不值錢,顯得非常緊張,忙問:“老闆,這鞋鞋究竟值幾個錢?”
我做無奈狀,嘬着牙花子說:“老哥呀,這隻鞋要是有一雙,倒也值些錢,可這隻有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