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面前呈現出的諸般事物,好像是一條不斷延伸向下的階梯,一個接一個,引誘着我們走向無底深淵,夜晚森林中傳來的“鬼信号”,樹冠上面的美國空軍C型運輸機殘骸,然後是飛機下的“玉棺”,棺中的老者屍體,還有那條被剝了皮的“痋蟒”,它屍體上生出的紅色肉線,生長到了棺底,而那種特殊“莨木”制成的棺底,就像是一層厚厚的柔軟樹膠,任由紅色肉線從中穿過,也不會洩漏一滴玉棺中的積液。
再下面是老榕樹樹身中的大洞,其中也不知填了多少禽獸人體的幹屍,這些幹屍無一例外,全被從玉棺中生長出來的紅色肉狀細線纏繞,這些紅色線形肉癎最後都紮進動物和人類屍體的口中,好像是通過這些觸角一樣的肉線,把它們的鮮血活生生的吸幹,再傳導至玉棺中,所以玉棺中才會有那麼多積液,那是一種通過轉換,形成的防腐液,用鮮活的血液為給養,維持着棺中屍體的新鮮不腐。
在樹窟中最上邊的屍骨,是一個身穿翻毛領空軍夾克的飛行員,雖然早已成了枯骨,卻仍舊保持着臨死一瞬間的姿态,一隻手從玉棺下探了出去,就是我們先前看到握着“雙頭夾”的那隻手骨,他似乎是被那些紅色肉線扯進了樹洞,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還在繼續掙紮,一隻手剛好抓住了玉棺下邊的樹幹,但是他隻能到此為止了,在他把手從腐爛的樹木中探出的時候,那些吸血的紅色肉癎,便已經鑽進了他的口鼻和耳中
這一切已經很明顯了,這裡正是“獻王墓”的陪陵,安葬着一位獻王手下的大祭司,他利用“痋術”将一條痋蟒剝了皮同自己的屍身一起斂在玉棺中,整個這兩株老樹由于長滿了寄生植物,本身就是一個相對獨立的生态系統,附近的很多動物,都成了這口玉棺的“肥料”。
這次無意中的發現,非常重要,不僅使我們進一步确認了“獻王墓”中存在“雮塵珠”的可能性,而且可以通過這處陪陵,直接确認建造在“水龍暈”中主墓的位置。
“遮龍山”下的夫妻老樹,雖然不是風水穴位,但是可以推斷,是安葬獻王那條水龍身上的一個“爛骨穴”。
所謂“爛骨穴”,即是陰不交陽,陽不及陰,界合不明,形式模糊,氣脈散漫不聚,陰陽二氣分别是說,行于穴位地下的氣息為陰,溢于其表的氣脈為陽。
叢林中潮氣濕熱極大,地上與地下差别并不明顯,是謂之“陰陽不明”。
說地是地脈氣息無止無聚,又無生水攔截,安葬在這裡,難以蔭福子孫後代,僅僅能夠屍解骨爛,故此才稱做“爛骨葬”,或“腐屍埋”。
然而這以樹為墳的方式,卻改了這裡的格局,又有“痋蟒”在棺中掠取周邊生物的血髓,完全維持了屍體不腐不爛。
由此可見,這位大祭司生前也是個通曉陰陽之術的高人,這種詭異的完全超乎常規的辦法,不是常人所能想到的。
若不是美國空軍的C型運輸機把樹身撞裂,讓這口玉棺從中露了出來,又有誰會想到,這樹身就是個天然的套椁,裡面竟然還裝着一具棺材,這隻能歸結為天數使然,該着被我等撞上。
不過最後隻剩下一件事,難以明白,如果說這玉棺會殘殺附近的生物,這兩株老榕樹中已經聚集了不知多少怨魂,那為什麼我們始終沒有受到襲擊。
胖子抱着裝了四五件祭器的鹿皮囊,志得意滿:“老胡我看你是被敵人吓破膽了,管他那麼多做什麼,若依了我,一把火将這鬼樹燒個幹淨,來個三光政策,燒光、殺光、搶光。
”
Shirley楊看得比較仔細,想在玉棺中找些文字圖形之類的線索,最後看到被擺在一旁的玉棺蓋子内側,上面也有許多日月星辰,人獸動物,以及各種奇特的标記。
Shirley楊隻看了片刻就立時反應過來,問我們道:“今天是陰曆多少?這痋蟒不管是不是怨魂所化,它至少是借着莨木和肉蛆寄生出來的潛伏性菌類植物,類似食人草,并不是每時每刻都活動,和森林中大多數動物一樣,夜晚睡眠,白晝活動借食,每月陰曆十五前後是最活躍的一段時間”
胖子掐指算道:“初一十五十五二十,今天是十幾還真想不起來了不過記得昨天晚上的月亮大得滲人,又圓又紅”
這時天空鉛雲濃重,但是雷聲已經止歇,樹林中一片寂靜,仿佛隻剩下我們三人的呼吸和心跳聲,胖子話音一落,我們同時想到,昨夜月明如畫,今天即便不是陰曆十五,也是十六。
Shirley楊忽然抽出“傘兵刀”,指着我身後叫道:“小心你後邊。
”
我沒等回頭,先把手中的登山鎬向後砍了出去,頓時有三條已經伸到我身體上的紅線被斬到樹身上截為六段,截斷的地方立時流出黑紅色的液體,三截短的落在樹冠上,随即枯萎收縮,另外從樹洞裡鑽出來的那三截斷面随即愈合,分頭卷了過來。
我順勢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