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身在最高的天宮寶頂,望了望下面漆黑的深谷,發覺足下大瓦滑溜異常,心中正怯,聽我這麼一問,便随口答道:“什麼什麼古怪,他媽的不過是在腦袋那裡繃着張人皮,還有假發,是個頭套。
我堵上了耳朵便聽不到那鬼笑的聲音,就按你所說,直接揪了那人皮頭套,一把火連頭套帶衣服燒個精光。
”
我奇道:“怎麼隻是在人皮頭套上畫了濃妝嗎?那厲鬼的奸笑聲又從何而來?莫不是有鬼魂附在那件巫衣上了?”
胖子嘬着後槽牙對我小聲說道:“你是沒離近了看,人皮頭套畫得白底紅唇,跟張死人臉也差不了太多。
我操他媽的!我現在想想還覺得腿肚子大筋發顫,若是再有什麼鬼魂,此時又哪裡還有命在這裡與你訴說?那鬼笑聲我看八成是人皮頭套上有幾個窟窿,被那殿頂的小風一吹,那殿上又全是能發沉龍音的大棵楠木,所以咱們大概是聽岔了,你就不用胡思亂想、疑神疑鬼了。
”
我聽了胖子所講的經過與理由,一時不置可否,陷入了沉默,心中暗想:“這胖厮一貫糊塗倒帳,說起話來也着三不着兩,雖然已看着他将那巫衣燒毀,卻不能放心。
那厲鬼的奸笑能讓人汗毛上長一層寒霜,新疆魔鬼城也有奇異風聲,卻絕無這般厲害。
向毛主席保證,那衣服和人皮頭套絕沒那麼簡單!現在我們身處絕險之地,萬事都須謹慎小心,還是再試他一試才能安心,别再一個大意釀成遺恨。
”
我擔心胖子被厲鬼附身,便準備用辟邪的東西在他身上試試驗。
這時日光西斜,堪堪将落入西邊的大山之後,要動手也隻在這一時三刻。
如果胖子真被厲鬼附在身上,隻要用能拔鬼氣屍毒的糯米便能一見分曉。
不過倘若直接動手,難免顯得我信不過兄弟——而且如果真有陰魂作祟,正面沖突予我不利,弄不好反傷了胖子,所以隻有先繞到他背後,伺機而動。
我将方案在腦中轉了三轉,便放下手中正在檢點的裝備,從天宮的琉璃頂上站起身來,假裝伸個懶腰,活動活動筋骨,就勢繞到胖子身後。
不料這一來顯得有些做作了——胖子倒未察覺,正在大口啃着巧克力充饑——反倒是讓Shirley楊看我不對勁,她立刻問我:“老胡你又發什麼瘋?這不早不晚的,為什麼要抻你的懶筋?琉璃瓦很滑,你小心一些。
”
我對她連使眼色,讓她先不要說話,心想:“你平時也是鬼靈精的,怎麼今日卻這般不開竅。
你雖然不信鬼,隻信上帝,但片刻之後,你恐怕就要見識我胡某人料事如神了,管教你佩服得五體投地。
”
Shirley楊雖然不明白我為什麼對她擠眉弄眼,卻也見機極快,立刻便不再說話,低頭繼續更換狼眼手電筒的電池。
胖子卻塞了滿口的巧克力和牛肉幹扭過頭來看我,烏裡烏魯地問道:“胡司令,是不是從木梁上掉下去的時候把腰扭了?要我說咱也都是三十啷噹歲的人了,比不得從前,凡事都得悠着點了。
回去讓瞎子給你按摩一道,嘿,你還别說,瞎子這手藝還真靈!上回我這肉都打柳兒了……”
我趕緊對胖子說:“三十啷噹歲就很老嗎?你别忘了革命人永遠是年輕啊!再說我根本不是閃了腰,而是在天宮的絕頂之上,居高臨下,飽覽了祖國的大好河山,心懷中激情澎湃,所以特意站起來,想吟詩一首留作紀念。
”
胖子笑噴了,将口中的食物都吐了出來:“胡司令你可别拿我們糟改了!就你認識那倆半字兒還吟詩呢?趕緊歇着吧你,留點精神頭兒,一會兒咱還得下到玄宮裡摸明器呢。
”
我見胖子神态如常,并非象是被厲鬼所附,心想沒鬼最好,要是真有厲鬼,又免不得要與她并上三合,确實沒有把握能對付紅衣厲鬼。
不過既然已經站起來了,還是按事先盤算的方案行事,多上一道保險,終歸是有好處沒壞處。
于是我一邊信口開河,一邊踩着琉璃瓦繞到胖子背後:“王司令你不要用老眼光看待新問題,古代很多大詩人也都是目不識丁、遊手好閑之徒,不是照樣留下很多千古佳句嗎?我承認我小時候是不如你愛學習,因為那時候我光忙着響應号召天天關心國家大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