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任何動靜。
看來門外的鲨魚已經遊到别處去了,衆人觀望清楚才算放心,一個接一個緊挨着進了傾斜的通道,關閉了船長臉室的門。
現在我們面臨兩個選擇,一是向上,從船首離開瑪麗仙奴号,回去補充驅鲨劑,但船首的出口離我們出水的位置還有一定距離,也難說在這一過程中會遭到鲨魚襲擊;另外還有一個選擇,繼續向船尾潛水,此處已經非常接近我們的目标了,如果這一次成功撈出秦王照骨鏡,就會免去第二次再潛人這鬼船的麻煩了。
我稍加權衡,心想反正都要遊回水面,何必半途而廢,不如撈出青頭再撤回去,也免得稍後還要再次涉險。
在船臉通道裡至少不會受到鲨魚的圍攻,比起在沉船外邊倒是安全多了,至于那船長的幽靈,除了我之外其餘的人似乎都沒發現,為了避免引起行動的混亂,我暫且将此事按下,打算稍後見機行事。
若真是怨魂纏腿,怕是輕易也難走脫,而且以我從前的經驗判斷,在擺脫古猜身後那層幽靈般的黑色海水前,貿然離開沉船,絕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我看了着水壓表和水肺氣壓表上的讀數,都允許我們在水下展開進一步的行動,便立即下定了決心,對身後的三個同伴向下一指,潛水小隊便沿着傾斜的通道,向沉船的深處繼續前進。
繞過一道由于船體損壞而扭曲的鐵門,我們進入了一間寬闊的大廳,這裡至少占據了兩三層船艙,大廳裡的海水中,到處漂浮着雜亂的事物,其中有五顔六色的籌碼,還有一些奢華的桌椅、裝飾用的名貴植物,以及一架翻倒在角落中的鋼琴。
成百條細小的遊魚,在水中來回穿梭,被潛水手電的亮光一照,便紛紛疾趨逃向黑暗的水裡,嗖嗖地在眼前掠過。
仿佛在躲避着什麼危險,潛水至此,使人頓生不祥之感。
這間大廳可能是這艘私家遊輪的核心區域,可以進行舞會、宴會、賭博等各種有錢人的娛樂社交活動,按照圖紙上的标注,隻要穿過遊輪的中央大廳,就可以直接下到底層貨艙中了。
胖子對我擡起手來,做了翻扣的手勢,我知道他大概又想找借口,要在這豪華遊船中順手牽羊反手摸瓜,掃蕩些黃白之物。
我在他腦袋上打個暴栗,現在哪顧得上去抄那些不相幹的财物,我把手向底艙方向一切,還是找那面銅鏡最為緊要。
随後帶隊潛進大廳深處,其餘三人緊随在後。
這時古猜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我心道這小子卻又作怪,讓胖子舉着強光探照燈往身後一掃,正好看見一頭巨大的白鲨,正試圖從外邊的通道擠入艙内大廳。
這白鲨軀體大得像艘小型潛水艇,衆人一見無不大驚,人人都從口中冒出一大片白花花的氣泡,浪費了水肺中一些寶貴的氧氣。
這就是我們先前在船長室前的過道裡,遇到的那條大鲨魚,一開始誤以為是條虎鲨,這回在探照燈下看得真切,灰背雪腹,竟是更加兇猛嗜血的白鲨。
鲨魚血盆大口裡露着數排倒刺般的利齒,這要讓它咬上一口,縱是金剛羅漢也受不了。
這時候才開始慶幸沒直接從沉船内部上去,否則定會在通道之中狹路相逢。
我們攜帶的魚槍上塗了見血封喉的劇毒,對兇惡的海獸可以一擊緻命。
但這白鲨恁般長大粗重,未必能在水下将它輕易射殺,若是迎面撞見,魚槍上的毒藥如果發作稍慢,潛水組前邊的成員必定會首當其沖,被它一口咬去半個身子。
胖子手中舉着探照燈打在鲨頭上,我看得分明,知道正可趁着大白鲨鑽進大廳的這一時機,射它一槍,當下拿捏好時機,擡手便射出魚箭。
Shirley楊也在同時用魚槍射向目标,兩支帶着倒刺的鋒利魚箭,在水底拽出兩道寒光,恰似流星閃電,直奔白鲨飛去。
可大白鲨正猛地用力擠進大廳,對它來說,這船體的銅鐵艙闆,大概和硬紙殼子一樣不堪一擊。
那一身千鈞的巨力,撞得整條沉船都震顫不止,恰好那架被卡住的鋼琴,由于船體震顫猛烈,斜刺裡滑了出來,兩枚魚箭全釘在了琴架上。
那尾巨鲨也恰好闖進大廳,在水中與滑倒的鋼琴撞個正着,那架估計是很名貴的鋼琴頓時被巨鲨撞得支離破碎。
我見魚箭未能命中,沉船内的大廳中水流激蕩,鋼琴的碎片在亂流裡到處盤旋,巨鲨已經搖頭擺尾遊了下來,趕緊和其餘三人反身潛向深處。
這時仿佛是在和死神賽跑。
但以我們的速度,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鲨魚追到前抵達前方的艙門。
我注意到附近有個小型樂池,打算迂回過去,利用地形引開鲨魚,讓其餘的人先行逃開,然後我再另想辦法脫身。
但這想法還沒等反射到身體的行動上,傾斜的沉船又是猛地一震,原來在巨鲨的撞擊下,船體似乎失去了支撐,金屬和水流都在奇異地顫抖,瑪麗仙奴号沉船從中央大廳處緩緩斷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