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距離水面雖然很近,但血水漸濃,反把水面上的光線都遮蔽了。
這一刻我們如同置身血海,眼前全是血污和成群湧來的鲨龜,加上海底遺迹的阻攔,直圍成鐵桶一般。
眼看衆人漸漸不支,我不禁暗自叫苦,再不突圍而出,恐怕就要陷在此處了。
正在這時,一陣水湧帶去了附近的污血,我無意中見古猜在水中的動作開始遲滞起來。
一條鲨魚如梭行電閃般穿過石柱縫隙,從他面前掠過,古猜胳膊和手上已經滿是鲨魚内髒的黏稠之物,剛被水沖掉一層便又塗上一層,不由得手也脫滑了,他想舉刀刺向從身邊遊過的惡鲨,可筋疲力盡之下,連握着龍弧短刃的手都脫了力,險些把短刀掉落,再也施展不得。
他這一慢不要緊,那條在血腥中紅了眼的鲨魚可是絲毫不留情面,在水中轉了半個圈子,便咬向赤裸上身的古猜。
我心中大叫不好,險些喝進幾口鹹腥的污水,這回古猜要玩完了。
雖然我和Shirley楊離他不遠,但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想去相助,卻無論如何都難以辦到。
而離古猜更近的胖子,此時正将潛水刀插在一頭半死青鲨的腹中,情急之下竟難以在鲨魚體内拔出刀來,身體随着掙紮翻滾的青鲨在水裡盤旋,他自顧不暇更是無法相救。
可也該着古猜這龍戶命不該絕。
那條惡鲨的“鲨吻“在即将觸到古猜身體時,突然掉尾甩頭遊向遠處,像是在逃避什麼災難一般匆匆逃遁,這時我和其他三人全都有點蒙了,不知道水中發生了什麼異常變化。
但水族魚龍之屬居于海底,它們對水下危險的感知遠遠超過人類,隻見四下裡不知什麼時候已浮上許多翻着白肚的死魚,死魚都是突然從水深處被潛流帶上來的,原本漆黑的水下,猛然間發出暗淡的光芒,剛才石柱遺迹坍塌之處的海水翻湧沸騰,在我們這裡都能感受到那一股股強烈的灼熱水流。
大概是石柱和沉船壓垮了某處水底熱泉的泉眼,船老大阮黑在生前曾說他在海底見過熱泉,大部分屬于間歇噴湧,多在海底山澗深淵之下,其灼熱程度超出人間溫泉百倍。
百倍之說也許言過其實,但看到水底浮上來的成群死魚,便知海底熱泉太過厲害,若是有人離得近了,即使穿着金屬橡膠等耐壓材料的重型潛水服,也得被當場活活燙死。
龍火燒海般的熱泉雖然厲害,卻隻是局限在水底沉船墳墓的幾處深澗裡,沸水向上一湧,已自減了數分灼熱,并且帶動了數股極強烈的潛流湧動升騰,死死糾纏不放的大群鲨魚,頃刻間不是四散逃開,就是在慌亂中竄人沸熱的暗流中,被燙翻死掉。
我們此刻已距水面不遠,被升騰的海水一沖,立時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身不由己地向上升去,相互坍塌疊壓的石柱上方,正是破損漏水後擱淺其上的海柳船三叉戟号。
沒進水裡的船底銅闆裝甲,大部分已被撞得脫落,船底被石柱戳出幾個大窟窿,衆人一時遭到滾熱的潛湧沖擊,舍命搏浪,從隔水艙的幾個窟窿裡穿過,鑽入了被水淹沒大半的底艙裡。
我頭部出水,在黑漆漆的船艙裡深深吸了幾口空氣,腦部被熱流和窒息産生的缺氧感覺略有好轉,摸到艙中的貨箱,用盡力氣爬了上去。
漆黑的底艙裡有幾道潛水手電的光芒晃動,我順着光線依次找到了胖子和Shirley楊兩人,我們三人都像剛從熱鍋裡撈出來似的,全身都冒着蒸氣,好在離深澗中的熱泉距離較遠,又有潛水服裹着,才沒被燙傷,但受了一場虛驚,爬上貨箱之後都已上氣不接下氣。
我一看潛水小組中唯獨還少個古猜,急忙強打精神,把挂在胸前的手電筒扯下來,舉着在底艙的水面上亂照。
我和胖子、Shirley楊三人無不擔心古猜,唯恐他被水流沖入死角燙成了熱雞蛋,突然發現水面上浮出一個人赤裸的肩膀,肩上文着魚龍海水,正是古猜。
我趕緊喊了一聲,和胖子一同伸手把他拽住,像拖死狗一樣把古猜從水中拖了出來,隻見他全身脫力,雙眼緊閉,僅有一息尚存。
我見古猜面無人色,生死不知,焦急地推了推他的肩膀,想把他從昏迷中搖醒,胖子抹一把自己臉上的水,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
他在水底半天也沒能說話,憋得不輕,也跟着我招呼古猜:“古猜你要死了你們龍戶獺家可就絕種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要死也得将來到法國娶了媳婦生了娃再死不遲……”
這時Shirley楊也幾近虛脫,她把呼吸調整了一下,也急忙過來查看古猜的情況,探了探他的鼻息和心脈,才放下心來,告訴我和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