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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海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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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樸之輩,在瑪麗仙奴号上也沒發覺古猜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我知道你要對咱們這夥人在海上前途未蔔的命運擔心,但你也别給自己增添太大的壓力。

    我在船長室中見到有一幅船長本人的畫像,正是絡腮胡子,戴着金表的手上拿了個煙鬥,那間船艙非常狹窄,咱們帶了許多潛水照明設備,水波下光影交錯折射,也許你在鏡中看到的,隻是反射在上面的畫像。

    ” 我聞言目瞪口呆,難道确實是我眼花看錯了?在水下漆黑、缺氧和高壓的複雜環境中,加上潛水照明設備的晃動,這也是說不準的事,也許鏡中鬼影是一時錯覺,可随即一想,我們潛水去打撈秦王照骨鏡的過程中,發生了太多難以理解之事,難道所有的事情都屬于正常範疇?身上攜帶的驅鲨劑為什麼會在水底同時失效化去?為什麼那些惡鲨瘋了似的追咬咱們不放?一日縱敵,萬事之患,如今打撈隊已經失去了一名成員,要想把幸存者都帶回去,怎可對這些怪事視而不見?欺山莫欺水,大海從古到今吞沒了多少生靈,海底的死鬼可絕不比陸地上來得少,而且海裡的事太難說了,比深山老林不知要複雜多少倍。

    咱們摸金校尉常自吹自擂,說人是非常之人,遇到的事都是非常之事,閱曆見聞都不是常人能及,可擱到海上,咱也差不多是倆眼一抹黑,甚至還不如明叔,這就叫隔行如隔山。

     Shirley楊原想安慰我幾句,可被我這麼一說,也不得不秀眉微蹙,對剛才潛水撈青頭的那次行動,她也在心中存了許多疑間,暫時卻又沒有任何頭緒,一面劃動手中木槳,一面望着海水出神不語。

     這時胖子對我們說:“你們倆真夠沒追求的,别自己眼自己過不去了,我看大海啊故鄉,真就跟歌裡唱的似的。

    咱們蛋民海邊出生,海裡成長,大海就像咱的老娘一樣,對咱們慷慨無私,讓咱這回撈得盆滿缽滿,等養足了力氣,趁海眼有水的時候,直接遊出去不就結了,還管他媽那麼多幹什麼。

    再說你們倆光顧着說悄悄話了,港農老賊那邊可也沒閑着。

    ” 胖子示意我注意明叔的動靜,我們把救生艇向明叔三人所在的艇旁靠了過去,隻聽明叔正在安慰多鈴和古猜,聲稱自己是打心眼裡喜歡這兩個孩子,勸他們二人别去法國尋親了,幹脆拜自己為師,并吹噓道:“為什麼都稱我為明叔呢?因為你阿叔我就是光明,在南洋誰都知道,隻要是跟住明叔的人,将永遠不會墜人黑暗之中……” 我立刻和胖子給明叔吹口哨起哄:“您快趕緊地歇了吧,你是什麼鳥變的我們還不清楚嗎?不就是一破了産的海陸兩栖投機分子嗎?什麼時候拿自己當聖人了?臉皮簡直比城牆拐角還要厚上三寸。

    ” 就算沒有阮黑臨死前的托付,我也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古猜和多鈴往明叔這大火坑裡跳,在找到多鈴的生父之後,她應該能獲得一份真正屬于她自己的生活;而古猜隻有十五六歲,他的前途應該更為廣闊,他現在可不像我和胖子十六七那會兒了,我們那時候對前途沒有選擇的餘地。

    當年有句話是“不問德智體,隻問行老幾。

    要不問行老幾,肯定是問五十幾”。

    這是說年輕人的出路是上山下鄉,家裡兄弟姐妹多的,老大留,老二走,老三留,老四走,所以插隊的都問行老幾。

    另外留城的待業青年,可以頂替父輩的工作崗位,前提條件是先看父親五十幾歲,所以說我們這撥人在三十歲之前,對自己的命運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

     而古猜不僅可以選擇去法國跟他師姐在一起,也可以由Shirley楊安排他去美國上學,或者幹脆留在珊瑚廟島跟掰武學些生意經,何苦再跟老賊明叔學那套拿不上台面的手藝,去做把腦袋别在褲腰帶上的玩命勾當。

     我很清楚明叔隻不過是看中了古猜龍戶的身份,古猜那身透海陣,恐怕已是後無來者的絕迹。

    此刻雖然被我和胖子戳穿,但明叔也不敢因小失大得罪我們,隻好忍了這口惡氣,心有不甘地盯着古猜後背去看。

    他并不知道古猜在水底遭到鲨魚攻擊,仍認為這透海陣的文身,是古時疍民的不傳之秘,恨不能自己身上也有這套陣圖,然後入海采蛋,搏擊龍觸,探取龍含,無往而不利。

     救生艇已經在水上漂了多時,眼看距離浮出海中的古城越來越近,我暫時不再去分心理會明叔,和Shirley楊等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前方,還不知在這片保存完好的海底古迹中會遇到什麼危險,一邊劃船前進,一邊讓胖子準備防身武器和照明器材。

     就在這時候,明叔似乎在古猜背上發現了什麼,在小艇上指着那片文身對我們叫道:“他……他們疍人中龍戶獺家的祖宗,大概都是從這海眼裡逃出去的,這細佬背上透海文身的圖案裡……有……有前面這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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