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之靈的名義發過毒誓後,加上前後諸事的印證,我此時已暫時打消了對他的懷疑,否則必然寸步難行,當即便贊同說:”這倒是個辦法,總強似困在這裡苦熬.有道是,獨有英雄驅虎豹,更無豪傑怕熊罴.摸金倒鬥的手藝人,有什麼墓室是不敢進的?”
炮神廟中看似寂靜,實則危機四伏,在進退無門的情況下,衆人當即決定孤注一擲,準備從地下墓道中脫身,但孫教授家裡一代代傳下的秘聞,連他自己也不敢保證是真的,廟堂地下有沒有古墓尚屬難言.
于是五個人一字排開,小心翼翼地用工兵鏟和精鋼峨眉刺一塊塊撬開地磚,發現殿内臨牆的地面都有炮銷,一排排暗藏鋪設,密集無間.那五雷開花炮并非地雷,沒辦法拆除引信,隻能設法避過,整個廟堂中隻有炮神爺泥像周圍一圈,沒有埋設火銷暗器.
衆人唯恐觸動火銷,誰也不敢用力過度,緩緩挪開最上面的幾塊青磚,見磚下是層清泥夯土,工後鏟長度過短,挖鑿夯土使不上力,胡夯土中可能混合了糯米和童子尿,土質堅密細韌,我們用鏟子挖了沒幾下,額頭就已冒了汗.
我隻好和胖子去擡了關公刀過來,按搬山道人所留”切”字訣裡的穴陵古方,先在地面上淋了些随身帶的燒酒,将夯土浸得疏松了些,然後倒轉了刀頭,用那三棱鑄鐵的刀往地上猛戳.這關公刀就如同一根數十斤沉的鐵鍬,鑿起堅硬的泥層來十分應手.
把這一層夯土戳碎了挖開,果然是一層一尺多厚的膏泥,泥下又有一層枕木.挖到這裡,已足能證明廟堂下确實存在墓室,所用的木料大概都是出自真正的古墓,方柱般的木材都已經半朽,晦氣撲鼻,用關公刀戳得幾下,排列齊整的朽木便從中下陷,露出黑漆漆一個地洞,裡面往外嗖嗖地冒着陰風.
胖子喜道:”看來民兵們已經把村裡的地道連成一片了”他話音未落,就聽炮神廟裡的那尊泥像轟隆晃了一下.原來地底的枕木早在原址就已受地下水所浸,朽得不堪重負了,一處木樁塌陷,竟然帶動得附近幾根橫木一并折斷.斷裂塌陷的幾根枕木,剛好位于懷抱佛朗機的炮神泥像底部.神仙晃動,沉重的泥像一頭撞栽向後牆,炮神爺的腦袋當場就被撞掉了,身首轟然砸落在地,隻聽後牆随即發出咔咔一聲怪響。
衆人心中都是猛地一沉,知道這是落地開花炮的銷簧發作了。
我趕緊推了一把呆在原地的孫九爺:“走啊,還等什麼?”
此時廟中牆壁梁柱間都是炮簧作動之聲,我招呼他的同時,也顧不上墓裡是什麼情形了,連推帶拽就把孫教授推了下去,随後其餘幾人也緊跟着跳進墓室。
胖子覺得關公刀沉重結實,用着挺順手,雖然一個人肯定掄不起來,但劈個棺椁可正好用得上它,舍不得棄之不顧,匆忙中也不忘拖了這口大刀。
這座由數百根枕木疊成的墓室空間十分狹窄,人在裡面不能站直了,其中還擺有好大一具古老的木椁。
我最後一個跳進來,正好落在木椁蓋子上,還沒等落地的力量消失,就聽頭頂悶雷般轟鳴一聲接着一聲,泥土碎土不斷落在身上。
上面的炮神廟裡,一枚枚落地開花炮在殿中不斷爆炸,硝磺土硝橫飛,墓室中的古舊朽木受到沖擊,紛紛斷裂開來,一時間磚木齊塌。
我在一片濃重的煙塵中翻倒在地,感覺到墓室随時會完全塌陷,哪還來得及起身,在混亂中翻滾着摸向墓門,撞到同伴也分辨不出是哪一個了,隻能拼命把他推向外邊。
慌亂中不及細辨,隻是見那木椁椁室之外,似乎是條遍布青磚的狹長墓道。
我沖将出來,滿頭滿面都是磚泥碎土,一看身邊的人也都在,隻有胖子腦袋上被一根木樁砸中,雖然戴着登山頭盔,可還是把臉上劃了條口子。
他并不在乎,彪呼呼地胡亂抹了一把,也分不清是泥污還是鮮血了。
沒等我再去檢查其他人的情況。
後方的椁室便已被斷木泥土徹底掩埋了,慢上半步都得給活活悶死在裡邊。
就在衆人驚魂兀自未定之際,忽見漆黑的墓道遠牆。
亮起了一簇簇鬼火般的慘淡光芒,映得人臉色發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