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驚,就憑這一着已值得他花五萬兩。
他相信屠青這次也絕不會失手,可是他錯了,因為他還不知道這個臉色蒼白的陌生人就是傅紅雪。
傅紅雪已拔刀。
天下無雙的刀,不可思議的刀法。
無論多惡毒的暗器,無論多複雜的詭計,遇見了這把刀,都像是冰雪到了陽光下。
刀光一閃,一連串金鈴般的輕響,滿天暗器落地,每一件暗器都被削斷了,都是從正中間斷的,就算巧手匠人用小刀一件件仔細分割,也未必能如此精确。
刀光消失後,才看見血。
血是從臉上流下的!
屠青的臉。
一道刀口從他眉毛間割下來,劃過鼻尖,這一刀隻要多用三分力,他的頭顱無疑也要被削成兩半。
刀已入鞘。
鮮血從鼻尖流落,流入嘴唇,又熱又鹹又苦。
屠青臉上每一根肌肉都已因痛苦而抽搐,他的人卻沒有動;他知道自己殺人的生涯已結束。
這是種秘密的行業,無聲無息地殺人,無聲無息地消失。
無論誰臉上有了這麼樣一條顯著的刀疤,都絕對不适宜再幹這一行了。
傅紅雪看着這條刀疤,忽然揮了揮手,道:“你走吧。
”
屠青的嘴唇也在抽搐:“到哪裡去?”
傅紅雪道:“隻要不去殺人,随便哪裡你都可以去。
”
屠青道:“你……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傅紅雪道:“你一定要五萬兩,才肯殺我,要我殺你,至少也得五萬兩。
”
他冷冷地接着道:“我也從來不免費殺人的。
”
屠青道:“可是我身上帶着的不止五萬,你殺了我,就都是你的。
”
傅紅雪道:“那是另外一回事,我的規矩也是先收費,再殺人。
”
規矩就是原則。
無論在哪種行業裡,能成功的人,一定都是有原則的人。
屠青不再開口,默默地從錢囊中拿出兩疊銀票,一疊五十張。
他又仔仔細細數了兩遍,擺在桌上,擡頭看了胡昆一眼:“這還是你的。
”
胡昆在咳嗽。
屠青道:“你可以付他五萬兩,叫他殺了我。
”
胡昆忽然不咳了:“你身上還有多少?”
屠青閉着嘴。
胡昆盯着他,眼睛裡又發出光。
屠青已提起了桌上的包袱,慢慢地往外走!
胡昆忽然大聲道:“殺了他,我付五萬兩。
”
傅紅雪冷冷道:“要殺這個人,你自己動手。
”
胡昆道:“為什麼?”
傅紅雪道:“因為他已經受了傷,已沒有還手之力。
”
胡昆雙手握緊欄杆,突聽“笃”的一響,三柄飛刀釘在欄杆上。
飛刀是從包袱裡拿出來的,這包袱也有殺人的武器。
屠青冷冷道:“我從不免費殺人,為了你,卻可以破例一次,你想不想試試?”
胡昆臉色早已變了。
他實在猜不透這包袱裡還有多少種武器,屠青身上又還有多少種!
但是他已看出來,無論哪種武器,隻要有一種,已足夠緻他于死地。
屠青終于走出去,走到門口突又回頭,盯着傅紅雪,盯着傅紅雪手上的刀,仿佛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刀。
他忽然問道:“貴姓?”
傅紅雪道:“姓傅。
”
屠青道:“傅紅雪?”
傅紅雪道:“是的。
”
屠青輕輕歎息,道:“其實我早就該想到你是誰了。
”
傅紅雪道:“可是你沒有想?”
屠青道:“我不敢想。
”
傅紅雪道:“不敢?”
屠青說道:“一個人若是想得太多,就不會殺人了。
”
03
門外夜色已深,無星無月,屠青一走出去,就消失在黑暗裡。
胡昆長長吐出口氣,喃喃道:“你為什麼不殺了他?難道你不怕他洩露你的秘密?”
傅紅雪道:“我沒有秘密。
”
胡昆道:“難道你已不想去殺杜十七?”
傅紅雪道:“我殺人不是秘密。
”
胡昆又歎了口氣,道:“桌上有八萬兩銀票,殺了杜十七,這些都是你的!”
傅紅雪道:“先付後殺。
”
胡昆勉強笑了笑,道:“現在你就可以拿去。
”
傅紅雪拿起銀票,也數了兩遍,才慢慢地問道:“你知道杜十七在哪裡?”
胡昆當然知道:“為了清查他的行蹤,我已花了一萬五千兩。
”
傅紅雪淡淡道:“殺人本就是件很奢侈的事。
”
胡昆歎了口氣,看着他将銀票收進懷裡,忽又問道:“你殺人不是秘密?”
傅紅雪道:“不是!”
胡昆道:“你不怕在大庭廣衆間殺人?”
傅紅雪道:“無論什麼地方都可以殺人。
”
胡昆笑了,真的笑了:“那麼你現在就可以去找他。
”
傅紅雪道:“他在哪裡?”
胡昆眯起眼,道:“他正在拼命。
”
傅紅雪道:“拼命?”
胡昆道:“拼命地賭,拼命地喝,我隻希望他還沒有輸光,還沒有醉死。
”
04
杜十七不但赢了,而且很清醒。
一個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