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家業卻是越發地龐大起來。
這年春天,鄉裡出了樁案子。
揚州獨石劍派的二弟子,江湖上人稱“青鋒義劍”的封一鶴家鄉大水,顆粒無收。
但龔家早在年初的時候就訂下了所有青苗,派了一群家将守着麥田,冷眼看着餓殍遍地,就是不許饑民剝了早稻充饑。
饑民餓得急了,伸手搶奪,結果被生生打死數十人,打傷二百來人。
封一鶴忍無可忍,單身獨劍夜闖龔府,要殺了龔家父子為無辜饑民報仇雪恨,誰想這一去,竟如石沉大海,再無半點音訊。
足足過了三天,龔家才以擅闖民宅、圖謀不軌的罪名,把封一鶴的屍身送至官府。
那屍身面上半點傷痕也無,可是仵作驗屍之時,竟發現封一鶴一身骨頭被盡數打碎,心肝肺腎更成了一團無法分辨的血泥,分明是被極陰毒的内家掌力所傷。
封一鶴行俠仗義,在江湖上頗有聲名,一身“雲綿功”柔中帶剛,有綿裡藏針之妙,尋常掌力決難傷他。
不少江湖人物聽說之後,忍不住潛入府衙探看究竟。
其中見識廣博者察看之後,斷定打傷封一鶴的武功不是别的,而是失傳一甲子的“千碎小梅花掌”。
這一武功歹毒異常,是大魔頭“苦梅子”的招牌功夫。
“苦梅子”作惡多端,被俠義道圍攻之後,身受重傷,生死不明,“千碎小梅花掌”也随之失傳,不想竟在龔家出現。
這個傳聞不胫而走,武林中沸沸揚揚,動了衆怒。
不少高手下了帖子要為饑民讨個公道,無數粗豪之徒天天聚在龔家門前叫戰,更有甚者夜夜潛入龔府滋事,弄得龔府雞飛狗跳,日夜不得安甯。
紛争越鬧越大,雙方各有死傷。
這一日忽然傳來消息,正在遊山玩水的“真一劍”慕容真一在漓江之畔聽到消息,毅然中斷行程,攜劍直奔揚州而來。
慕容真一武功之高,已臻天人之境,但這還罷了,最可怕的是,此人我行我素,憑一己好惡了斷世情,從來不講道理!别人雖為封一鶴不平,但畢竟封一鶴夜闖在先,所以這報仇還是打着饑民的旗号。
但慕容真一決不會這樣想,他隻想:“龔氏父子就是該殺。
”既然該殺,在他而言,也就不用理會什麼公理道義了。
消息傳到次日,龔家散去三千石糧食赈災,又接連請高僧為封一鶴超度,看情形,務求息事甯人,讓慕容真一回心轉意。
靜澄便是前來超度怨魂的高僧之一。
靜澄不是笨蛋,龔家的心思他一清二楚,但思索再三,覺得超度亡魂還是僧人分内之事。
無論龔家是什麼居心,又怎能讓封一鶴一縷英魂無法解脫呢?于是大憨法師起了往生忏,靜澄師徒也開壇宣講了三十六日的金剛經。
龔家父子知道他師徒在揚州的名望,禮敬有加。
可是相忘還是注意到,師父觑人之時,眉間時時露出金剛忿怒之相,隻是在常人面前刻意收藏罷了。
便是那一絲怒意,也讓素來平常的靜澄看起來不平常了。
講經不過三個時辰,龔家用二十兩白銀一匹白絹為酬,靜澄推辭不受,一卷衣袖出了龔家大門。
跟在後面的相忘方才跟出,就見一輛朱漆小車正停在府門前。
前面明承烈剛剛下馬,丫鬟已經掀開了車簾。
一襲熟悉的粉色輕紗裹着白裙,明月直接就從車上跳了下來。
相忘一驚,想躲也沒處躲,隻好往師父後面縮了縮腦袋,生怕明月不問青紅又跑上來拉他說話。
可這一次,明月卻隻偷偷望了一眼,對相忘搖了搖頭,就扶着明夫人過去了。
明承烈不好在衆人面前和僧侶寒暄,點頭示意,迎上了候在門口的龔氏父子。
明月趁他們互相行禮的時候,回過頭來苦着臉瞧相忘,又向着龔家父子的方向撇了撇嘴。
相忘頓時一呆,想了想,卻不知道明月在和他暗示什麼,以緻靜澄走出了好一截子他也不知道。
雙方家主見過,輪到明月與龔家父子見禮。
龔家大公子龔乾正好和她打了個照面,那時明月正折下纖腰,明眸粉頰在龔乾眼前閃過,龔乾不由得一陣迷亂,毛手毛腳就要攙起明月。
明月驟見一雙大手攔在眼前,吓得差點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