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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隔花小犬空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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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明星稀,翠湖如鏡。

     五華山下美景無邊。

     又複是滿月之夜,每一回,簡昆侖舉頭向明月怅望,心裡即有說不出的激動…… 九公主失蹤已近二十天了。

     種種迹象的顯示,證諸各類傳說,矛頭皆指向這裡――五華山宮,七老太爺挾公主以自圖,此刻正為平西王邸的貴客,公主朱蕾應是沒有例外,也在這裡了。

     簡昆侖左思右想,硬是壓不下這一口氣,一路兼程而下,今夜便是探宮來了。

     平西王吳三桂何等氣勢?這一點無庸多言,自入滇境之始,便已經看了出來。

    這一霎,仰視山宮,卻隻見一片亭台樓謝,翠翹曲瓊,繁星點點,皆映自琉璃殿瓦,更似耀眼璀璨。

     那一道疑是玉質的石階,氣勢如龍,一路伸延盤轉直上,卻有兩列千百盞繁燈,石馬石獸,間歇其間,将一行山道點綴得更增無限壯觀。

     卻有那執戈持刀的錦衣衛士,鹄守長更,一路而上,為數千百。

     即使像簡昆侖這等身藏絕技的高人異士,也不敢輕犯其鋒。

    登山之前,切要細細盤量,不得失之大意。

     前山不成,簡昆侖又自繞向後山。

     也是一樣。

     火光時聳,更見軍營的駐紮,行人來去,隻聽得一聲,“口令”的吆喝,看樣子不是什麼好兆頭。

     簡昆侖又自繞了個方向,改向側面攀登。

     這一面碧森森滿是綠竹。

     依然有明燈點染其間,卻是說不得了,便自選擇這裡。

     簡昆侖周身是膽,心念既經決定,再無反悔。

     今夜,他特地穿着一套黑色緊身衣,前此為了七老太爺所中的掌傷,經過多日調養,總算已完全複元,這一霎隻覺得全身是勁,活力無限。

     風引竹梢,悉悉有聲。

     有一道窄窄石階,蜿蜒直上,時而掩飾在竹影婆娑之間。

    沿山一帶,雖不失林木蔥蔥,卻有明滅燈火串聯其間。

    乍看之下,宛若一天星辰,撒落在遼闊的天際雲海,卻是别具姿态。

     隻是,如果有意做進一步深入觀察,即可領略到,那如同星海的一山燈火,其實俱是布防其間的石堡暗卡,駐紮着用以捍衛平西王邸安全的親軍衛士。

     簡昆侖伫立竹下,盯衡當前形勢,越加心懷謹慎,不敢大意。

    思念中,即見前道燈光晃動,走出來個年老差弁,披着個汗褂,一隻手提着籃子,一隻手打着個燈籠,一路步履蹒跚,顯然酒喝多了。

     簡昆侖伫立竹下,婆娑樹影,正可用以隐身,倒不慮為他發現。

     老差棄一路歪行來,卻不怕失足滾落山下,一邊行走,嘴裡也不閑着:“五香牛肉,棒棒雞,你媽是個閻婆惜……” 也不知是在罵哪一個,看來這一趟子差事,便是專門為采辦五香牛肉和棒棒雞了。

     後面一人啞着嗓子大聲嚷着:“老曹,老曹……” 前行的老弁扶着棵松樹,緩緩回過身子:“啥事兒?” “給捎兩斤豬頭肉來,張管事家裡的要……” 老曹哼了一聲:“曉得啦。

    ”回過身子卻嘟嚷着:“還給她捎個捶子,問她要不要?”便自晃晃悠悠一路去了。

     簡昆侖早在他們彼此答話的當兒,施展身法,一連三四個起落,已進身當前。

     先時說話那個啞嗓子的人,是個高大的胖子,身上圍着油兮兮的圍裙,敢情是廚房的一個夥夫。

     平西王府人口衆多,王爺以次,衆口難調,光是負責各房飯食的廚子,就有十來個之多,若加上點心師傅,負責打雜、采買的各類役卒,人數可就大是可觀。

    竈房裡爐火竟夜不歇,應付了主子,還得應付奴才。

     像眼前張管事家裡的一句吩咐,應付不足,便得專人上一趟夜市,時已深夜,莫怪乎負責采辦的老曹,嘴裡不幹不淨了。

     盡管是早已過了晚飯時刻,廚房裡依然十分熱鬧,七八個竈台,爐火不熄。

    幾名打着赤膊的漢子,雙刀齊飛,俎闆雷鳴,正在剁肉。

     今兒個,上面交代下來,九十六份頭兒的消夜點心――雞肉三鮮餡兒的馄饨,外帶甜三角,豆沙包兒。

     瞧着這個份兒知道,八成是給娘兒們吃的。

     吳三桂本人,他不吃這個,一式蔥爆羊肉、醬爆雙脆、韭黃肉絲,鮮有花樣例外。

     來雲南以後,中意了本地三和園的簍子醬菜。

    小米精粥就三和醬菜,簡直成了他的日常專食,百吃不厭。

     原來吳三桂他是遼東人,武舉出身,有一身好功夫,傳說這位王爺,有一個持久不易的養生習慣,每天夜裡子時,一定要練一陣子功夫,搬動百四十斤的石鎖一百次,開二百石的強弓一百次,随後大吃一頓,才自就寝。

     刀俎聲裡,簡昆侖一連越過了兩層房舍,踏進了王邸内院。

     當前一片院子,深邃遼闊,更不知何人所居。

     一式繁花高拱的落地罩門,阻住了眼前去勢,在拱門兩側,矮小的冬青灌木,一路蜿蜒,形成了形勢上一道阻攔,用以區分内外,一般閑雜人等,自是不能擅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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