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迫的鑼聲裡,十餘火槍頓為之銷聲匿迹,再不敢妄發一彈。
首度交鋒,簡昆侖一面大獲全勝,七老太爺這面卻損失慘重,火槍哨幾為之全軍覆沒,若是連同被擊斃擊傷的其它親軍侍衛,數目可就大大地驚人了。
簡昆侖運施空門八式身法,身子一連晃了兩晃,隐身于一堵太湖石後。
這座醒春居酒樓,占地極大,四處又有高牆與外隔絕,院内亭台閣榭,一切部署,足可與公侯府第媲美。
寶二爺等一行大舉前來,酒樓事先早已知會,一幹酒客,均已先行遣散,來不及離開的客人、妓女,連同酒樓雜役人員,悉數藏身樓内,不敢擅出一步。
七老太爺與寶柱此一行為求全勝,确實用了一番心機,除了調動了平西王的大隊親軍,出動了火槍哨之外,便是深精技擊,擅運輕功的公門捕快,也出動了不少。
醒春居酒樓院牆内毋庸多說,便是院牆外。
各個交通隘口,懼有專人把守,務期将簡昆侖手到擒來。
卻是,吉人自有天相,鬼使神差地來了錦衣老人一行三人。
便是這三個人,粉碎了他們的一切計劃,眼看着死傷慘重,白費心機,自是始料未及,痛悔莫名。
簡昆侖與錦衣老人一行三人,雖說相知不深,卻也大概知道他們的居心來意,難得同仇敵忾,正可聯手除惡。
隻此一端便已足夠,其它無庸多疑。
這一霎,他倚石伫立,一面轉動目光,向院内悄悄打量,才知道敵人陣營,在一連串的慘敗之後,已有了很大的轉變。
先時的大隊人馬,俱已撤離院外,便是燈籠火把,也不複再見,片刻間呈現出偃鼓收兵之勢。
冷月下,廣大的院落裡,固不見先時的亂嚣紛争,便是那些被點了穴道,死傷的人,也都全數撤離。
若是因為這樣,便以為對方全然撤離,可就未免過于天真。
事實上,第二度的交手,即将在眼前展開。
由于對七老太爺的以往經驗,使得簡昆侖絕對相信這個老頭的詭詐深沉,端的是不易對付。
以先前的混亂,比之眼前的冷清,卻是強烈的對比。
這一刻夜風習習,洗卻了日間的污辱,隻是趕不散混雜在空氣裡的陣陣硝煙以及令人欲嘔的血腥氣味……
先時一度現身參戰,神出鬼沒的三個人,這時卻不見了蹤影……
甚而七老太爺、寶二爺也都不複再現,杳如黃鶴。
簡昆侖當然知道,這些人絕不是真的離開,而是匿居在現場各處,伺機而現。
這個悶葫蘆将要自己來打開了。
依照先時的接觸,他已與暗中的錦衣老人等三人,有了心靈上一定的默契,這一霎尤其有一種感觸,覺得自己的現身,有助于眼前戰局的突破。
有了這個認識,他便不再猶疑,決計以身相試,引蛇出洞。
簡昆侖蓦地現身而出,有如一片飛雲,躍身當前甬道。
随着他落下的身子,立刻引來了兩道刺目燈光。
緊接着弓弦響處,射來了一排箭矢。
可見得這裡埋伏,仍有可觀。
簡昆侖施展了一個半回身的勢子,揮動手裡長劍,隻一劍,即将來犯箭矢,全數劈落地上。
敵人陣營由于先時的傷亡,已經學了乖,大大改變了戰略方式。
燈光一明即滅,卻由道側飛身縱出了兩條疾勁的身影,一前一後,猛地向簡昆侖直襲過來。
當前這人,手裡施展的是一杆丈八長槍,身後那一個卻是一口多耳八齒砍山刀。
兩個人一經躍身而出,身法極快。
前面那人暴喝一聲,叭地抖起了一朵槍花,直認簡昆侖前心就紮,後面的那人,身法更快,随着一個虎撲之式,掌中刀猛力直認着簡昆侖背後掄去。
兩股勢道俱是極快,聞風即至。
簡昆侖身勢微偏,閃開了迎面穿心而來的槍尖,長劍取勢前揮,喀嚓一聲劈斷了對方長槍,卻在一個回式裡,擋開了身後的大刀。
這一劍,他施展得甚為巧妙,出劍極快,舉手之間消弭了兩方雷霆之勢。
兩個人由于重心的頓失,一時收不住勢,俱都向前栽倒下來……這當口兒,簡昆侖滑溜的身子,已向左面旋風也似的轉了出去。
他原可就勢結果對方二人,總是心存仁厚,有些居心不忍。
掌中劍若是非要殺人不可,卻也要尋覓元兇大惡,以及勢均力敵的對手,隻斬殺這類妖魔小醜,卻是勝之不武。
卻是沒有料到,他的一念仁厚,卻險些為自己帶來了殺身之劫。
原來這兩個人,看似不足為奇,卻也有些鬼怪伎倆,持槍的漢子叫高勇,持刀的那個叫徐達雲。
兩人武功雖然稱不上高明,看似平平,卻是兩名極傑出的火藥工匠,一直在吳三桂帳下火器營效力,擅于制造各類精巧火器炸物,舉凡沖天炮、二踢腳等年節應景花炮,無不設計精巧。
寶二爺特意把他們兩個帶來身邊,自有非常用意,卻是簡昆侖始料未及。
眼看着兩個人重心猝失地撞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