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番評價了。
或許這個人的年歲已經不輕,但是眼前看來卻隻在中年之譜。
即使一望之下,也能感覺出那種屬于中年人不愠不火的老練氣質。
簡昆侖當然認出他是誰了。
“是你――柳先生?”
正因為來人是柳蝶衣,他也就實在不必對朱蕾再做搶救,而心存幸免。
事實上簡昆侖已無能為力,端看他存心如何,意欲何為了。
“小朋友,我們又見面了!”笑容裡不失陰詭,對于近在咫尺的九公主朱蕾他甚至于不再多看一眼,卻是朱蕾的生死安危,全然在他一念之間,簡昆侖根本不存侈想,能夠在這個距離裡,把朱蕾搶過來,更何況他手上還抱着一個人。
這卻也使他有了一線希望。
即是盡管搭救朱蕾已屬無力,而時美嬌的生死卻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這個事實顯然柳蝶衣是完全理解的。
“你的功力大有進步,頗有一日千裡之勢。
”柳蝶衣臉上仍然挂着微笑,“時堂主顯然還沒有認清楚這一點,才會三番兩次的在你手裡吃了大虧,說來也是她咎由自取,死而無憾,不過,看在多年主從的份上,我卻也不能置她不顧……”
頓了頓,他才緩緩地又接下去,“你很聰明,當然明白我話裡的意思,是不是?”
他笑得很自負,也很詭詐。
簡昆侖點頭道:“我很清楚,你是要用九公主來交換時美嬌?”
“你很聰明……”柳蝶衣一笑道,“難道不值?”
“不……”簡昆侖說,“完全公平。
”
身勢微轉,從容地把時美嬌平置長案,後者仍在昏迷之中,完全懵懂無知。
如此一來,簡昆侖更可從容握劍,情形之微妙,正與柳蝶衣之于朱蕾一般無二。
饒是柳蝶衣詭異莫測,卻也難望取代簡昆侖所掌握于時美嬌的完全優勢。
“那麼就這麼說定了!”
柳蝶衣說:“把時堂主交給我,九公主立可自由。
”
簡昆侖說:“九公主自由之後,時堂主任你自處!”
柳蝶衣微微一笑,說道:“好!”
卻不見他身子移動,朱蕾立刻即覺出身上的那種束綁感覺為之一松。
頓時,她身子為之大大搖動一下,本能的一個翩跹,轉到了簡昆侖身邊。
“這裡不好!”簡昆侖眼睛瞬也不瞬地直向柳蝶衣盯着,嘴裡卻是在對朱蕾說話:
“殿下,你到外面去,跑得越遠越好,能藏就藏,要閉住呼吸,不要出一點點聲音――
快走!”
用力一推,差一點讓她摔了一跤。
朱蕾當然明白眼前是性命攸關時刻,爬起來轉身就跑,卻是跑了一步,又回過頭來。
簡昆侖怒聲道:“快跑!”
朱蕾怔了一怔,卻似依依不舍:“你……呢?”
“我不要緊,你快走吧,記住越遠越好!”
朱蕾才不再吭聲,大眼睛滿是關愛深情,轉了一轉,霍地轉身飛快奔出,腳步聲清晰可聞。
一直到完全聽不見了,又過了一會兒,簡昆侖才向後退了三步,讓開了此一面地勢。
換言之,時美嬌已不再在他控制之中。
柳蝶衣哈哈一笑,目光精芒四射,卻似不無激賞:“你對我防範得很周詳啊……”
簡昆侖一笑:“大敵當前,不得不加倍小心!”
柳蝶衣哈哈笑道:“其實大可不必,我已經說過恢複她的自由……”
“你可以說了不算!”簡昆侖冷笑一聲,“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
柳蝶衣卻也不愠,一時含笑道:“人生得一知己,已是難能,更何況是一個紅顔知己……簡昆侖,你生何幸,竟蒙佳人如此青睐垂愛……怪不得你誓死相随,捐軀以報了。
”
“你言重了!”簡昆侖說,“我果然有誓死之心,卻未必就此捐軀!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還活着麼?”
“那是因為我現在還要你活着!”
一霎間柳蝶衣眼睛裡閃爍着極其自負的目光。
他并不急于對時美嬌立刻解救,卻把注意重點放在眼前的簡昆侖身上。
說話的當兒,大股無形氣機,霍地直向簡昆侖身上襲來,情景與先時的朱蕾極其相似。
然而簡昆侖卻不是朱蕾。
他偉岸挺立的身子,甚至于一動也不動,風采依舊從容。
他當然知道柳蝶衣功力遠遠超過自己,卻是,也有其自恃之一面。
這一霎,他一面把聚集的功力,緩緩放出,用以與對方抗衡,表面上絲毫不見慌張。
“柳先生,不要太過自信了!”簡昆侖緩緩說道,“難道過去給你的教訓還不夠?”
這教訓兩個字,确是予柳蝶衣以極大刺激。
顯然是在暗示他,當日簡昆侖既能逃脫飄香樓的十面埋伏,并不曾受制于他,今日又有何懼?
而且,如果柳蝶衣思想更深一層的話,這教訓二字的涵義也就更相對升高,不啻是在暗示他,當日簡昆侖亦曾饒其不死。
對于柳蝶衣這般身分兼以自負的人來說,那件事無疑使他刻骨銘心,引為生平奇恥大辱。
自然他被激怒了。
隻是這怒火卻難望在他臉上看出,惟一所能顯示的,也隻是他深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