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萬人傑上午受訊的那間堂屋中,虎皮交椅仍然四平八穩的擺在那兒,如今坐在椅上的人卻不是“八幡會”首腦金光照,而是猴子充大王的崔壽。
崔壽手下的“四面超度”一邊兩個分立左右,還挺有那麼點氣派,就像真的一樣;此刻,這位名列第四幡的“冥魂幡”幡立正在大發脾氣:
“他娘,勾小七也未免太随便了,這是什麼光景?居然還有閑情逸緻跑出去喝酒,更連個招呼也不向我打一聲,要是沒事便罷,萬一發生情況,叫我到哪裡去找人?真正豈有此理,目無幫規,當家的回來,說不得要狠狠參他一本!”
“四面超度”垂手肅立,沒有人敢搭腔,崔壽又惱火的道:
“潘英,叫你派人去把勾小七叫回來,怎的直到如今尚未回報?”
那“銀面超度”潘英清了清嗓門,低聲道:
“回報幡主,頓飯時光以前,屬下業已派人去請七幡主返駕啦,約莫再候一陣七幡主即可到達……”
哼了哼,崔壽猶在說話:
“簡直沒大沒小,痞賴成性,這個幫口再不整頻是不行了……,,
堂屋的木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何敢滿面堆笑的走了進來,先對着崔壽拱了拱手,再向分立兩側的“四面超度”做了個羅圈輯:
“又是兩日不曾相見啦,崔老兄,這一陣子過得變惬意吧?我何某人專程拜訪,給各位請安來羅!”
在一刹的驚窒之後,崔壽像吃了火爆熱栗子般猛然從虎皮椅上跳将起來,他獨目凸突,面頰抽搐,指着何敢,嘴不關風的道:
“你你你……何敢,你是怎麼來的?你不是窩在‘鳳凰坡’那邊的一處石洞裡麼?”
搖搖頭,何敢笑眯眯的道:
“我原是窩在那裡,但人是活的不是?我生得有兩條腿,總該可以移動移動吧?所以,我這一移動就移動到貴寶地來啦!”
喉管中響起一陣咕噜聲,崔壽呻吟般叫着:
“那――萬人傑他告訴我們的消息,莫非、莫非……”
何敢笑道:
“莫非是假的?崔老兄,當然是假的,若是真情實報,我本人如何還能站在你面前同你談笑風生?恐怕早就吃你們那四幡好漢甕中抓了鼈啦!”
崔壽獨目圓瞪,血光漓漓,他全身上下不由自主的顫抖着,幾乎發了狂般大吼:
“來人呀,去把那殺子刀的萬人傑給我宰了!”
不等“四面超度”有所行動,門外人一閃,萬人傑已哈着腰走進屋來,表情帶幾分尴尬的幹笑連聲:
“罪過罪過,崔幡主,并非我有意欺騙各位,實乃形勢所迫,不得不出此下策;試想貴會兵多将廣,占盡上風,若不分出點人手去,何敢他們如何得以公平對陣?我萬某人冒死前來扯此一謊,為的隻是求個雙方力量均衡,這樣一來,輸赢之分方稱允當……”
崔壽氣得不停哆嗦,臉色泛青:
“閉上你那張鳥嘴……萬人傑你膽敢以虛言妄語诳騙我們,叫我們上這種血淋淋的大當,你你你……你是死定了,你這天打雷劈的卑鄙惡丐……”
何敢接口道;
“這一計,有個名堂,叫做‘調虎離山’,好讓崔老死你心裡有數。
”
“四面超度”已被眼前連連變化的形勢弄得目眩神迷,滿頭霧水,搞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個因果循環,然而,有一點他們卻十分明白,強敵突兀臨頭,那一番兇危隻怕是避免不了啦。
崔壽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他暗裡調勻呼吸,一面控制着嗓調不使走盲:
“何敢,你以為我們大隊空出,剩下的就隻是老弱殘兵了?你不要做得好夢,光憑我們留守的人馬,已足夠将你們圍而殲殺,寸草不存!”
何敢望向萬人傑兩人不約而同的哧哧笑了,崔壽一望對方模樣,沒來由的心往下沉,隻是火氣卻大大冒出:
“笑?我讓你們笑,到時卻看是誰要号陶大哭!”
一指崔壽,何敢道:
“必是你要号陶大哭;崔老兄,各位是茅坑之上搭涼棚――業已是離死(屎)不遠了,可歎你還在這裡瞎吹大氣,替自己壯膽,崔老兄,單靠你手裡這點兒本錢,大概是充不起場面來-!”
崔壽聲聲冷笑:
“你且叫嚣張狂吧,何敢,你的好時辰就快到了!”
何敢好整以暇的道:
“崔老兄,我知道你拖延着遲遲不肯動手的原因,你是在等勾小七回來打算并肩于一齊上,對也不對?”
崔壽所懷鬼胎被對方識破,不禁惱羞成怒:
“你當我就含糊你?姓何的,日前在卧虎崗上,要不是趙家那幾個混帳東西突然出現放我的冷箭,你如今早就發臭發爛,還能站在這裡人五八六?”
何敢一點也不生氣,他笑吟吟的道:
“那并不表示你本事高、手段強,崔老兄,那隻意味着你們‘八幡會’全是一群死不要臉的潑皮,以衆淩寡之外又加上車輪大戰,我何某人獨力抗拒,好歹也活宰了你們幾雙,别說我如今尚留着一口氣在,便當場死了人,亦算對本撈足了!”
牙齒猛挫,崔壽惡毒的道:
“隻是今天,必叫你難逃公道!”
何敢一拱手:
“很好,咱們都别延宕,這就上場松散松散吧!”
崔壽迅速向一側的“銀面超度”潘英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