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去看天上的雲朵。
那朵大白雲,又沉又甸,像快要噢的一聲掉下來似的,但偏偏晴空碧藍隻那麼一朵雲,好像讓一位什麼神祗特别剪貼上去似的。
“你以前瞧不起我,說我沒有成就,現在看我終于闖出名堂來,而且又知曉‘風流雲散’柳天君跟我同在一個集團裡,你就嫉妒起來了,故意诋毀他們――不,诽謗我們。
”
胡蝶夢說的很認真。
方邪直隻有苦笑:“加入殺手集團似乎怎麼說都不緻于讓人嫉妒吧?――殺手是殺死他為職業,這種人隻懂傷害人,根本不配為人,有什麼好嫉妒的?”
胡蝶夢幾乎沒跳起來,揚刀道:“就是就是,你說這話,還不是妒火中燒,不惜中傷!――‘秦時明月漢時關’,可常殲滅在蔡京、王黼童貫等奸臣身邊的狐群狗黨、鷹爪走狗呢,可沒像你說的那麼不堪!”
“那好,你加入他們吧,自己小心就好了,”方邪真妥協:“反正,我說過:這不關我的事――殺人的時候,你别落在我手上便不礙我事了。
”
“你還是不高興。
”胡蝶夢仍在端詳他,仿佛要看入他心肺裡,“你不高興我有成就。
”
“那不是成就。
”
方邪真忍不住說了一句。
“那你也殺人,為虎作伥,”胡蝶夢兀自忿忿不平,“你憑什麼看不起我沒有成就!”
方邪真這回禁不住分澄清:“我從來沒說過你沒有成就!”
胡蝶夢激動的晃着刀尖:“你沒有說,心中卻是那麼認為!”
方邪真想分辯,話到了唇邊,忽然冷卻,籲了一口氣,道:“對,我是那麼想――隻要你還留在‘秦時明月漢時關’這種組織裡,你就改變不了這種想法!”
“你還不承認你瞧不起人!”胡蝶夢凄聲道,“你就是看不起我嘛!”
方邪真澀笑,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平靜地說:“一個人除非先瞧不起自己,否則,誰瞧不起他又有什麼關系?最重要是自己看得起自己,自己不放棄自己!”
胡蝶夢大聲的說:“那你為什麼又先放棄了我!”
方邪真這次按捺不住了:“是你放棄我的――不是我放棄你!”
胡蝶夢流着淚。
陽光飛花淚。
淚在她臉上分外晶瑩。
流淚的她特别美。
美得帶點凄。
凄得有些怨。
“你瞧不起我,你一直瞧不起我――”她哭着說,“你瞧不起我跟這個男人好,跟那個男人好……你看不順眼我跟男人打成一片……你妒忌我和柳天君――”
方邪真打斷了她的話:“你跟柳天君怎麼樣,不關我事。
柳天君也好,山君也好,帝君都一樣……你是你,我是我,今天我說了話,不是因為妒忌,而是希望你潔身自好,就像當年一般,你跟那些人混在一起,染上一身垢,沉淪得無法自拔,那是多化不來啊,你說,這一次,你加盟的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集團呀,你又何必那麼自甘堕落呢!”
胡蝶夢哭了出來。
哭出了聲。
“你看你看,你多清高,多瞧不起人。
你剛剛就說了:說我自甘堕落!我就自甘堕落,我堕落為了要傷透你的心,那又怎樣?我高興!”
“我偏要跟那些臭男人混在一起,我偏要以殺人為業,并以害人為樂,你能怎麼樣?”她索性發了蠻,“你要看不過眼,可以過來殺了我呀!你行俠仗義,你打抱不平,你殺人,就是為民除害,替天行道,你來殺我吧!行道啦、除害嘛!我等着呢!”
方邪真皺着眉,待她發洩完了之後,才道:“你這樣說,我就沒話說了。
”
說完,又舉步欲行。
“你逃避!”
胡蝶夢含淚叱道。
“天大地大,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方邪真道,“沒什麼值得逃的、避的。
”
他望定胡蝶夢,帶點惋惜沉聲道:“你明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我隻是希望我一直看得起的一位紅顔知已能奮發向上,至少,也不要、更不值得沉淪、堕落而已,你卻不敢面對,逃避的是你。
”
說着,在胡蝶夢的哭聲中,繞道而行。
忽聽胡蝶夢飲泣着說:“天是那麼大,天空那麼寬闊,但我……隻愛一朵……那麼一朵……”
她沒說下去。
――好像是太傷心了以緻沒說下去。
又像是到底欲言又止,不想說中心底裡最想說的一句話。
方邪真又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天空裡有的是雲。
”
“但今天隻有一朵。
”
“雲是無定的,”他說,“它要飄去,你也留它不住。
”
“你變了!”
她厲聲道。
“我沒有。
”他說,“你也沒有。
――其實,隻要我們任何方面真的變了;反而可以相處在一起。
”
“可是,”他語重心長的道:“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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