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她是這麼想的。
她在等他。
她甚至都沒聽見‘嘭’的一聲響,但她意識到她聽着了一個什麼聲音。
剛才肯定‘嘭’地響了一聲,就像開啟香槟酒瓶蓋時發出的聲音一樣。
她獨自一人坐在車裡,車就停在一個人也沒有的維斯角海灘停車場上。
她剛剛被朗尼臭罵一頓,變成了母狗。
她聽見有人打開一瓶香槟酒。
是不是朗尼想緩和一下緊張空氣?她等了一會兒,然後鑽出車來看看。
根本看不到朗尼的身影。
噢,乖乖。
她一時沖動,打開了後行李箱蓋。
他躺在那兒,死了,嘴裡含着槍。
對我同類中的人來說,這是最好的死亡方式。
‘親愛的朋友,’他可能會這樣說,‘我甯可在嘴裡含着一根男性生殖器,但有人要是出去時奶頭冰涼,那孩子就得去含冰涼的奶頭啦。
’”
沃德利在講這段故事時,一直把槍口對着我,就像他的食指一樣。
“他在哪兒弄到的安有消音器的22号手槍?”我問。
“他一直把槍帶在身上。
幾年前,我買了一套很少見的手槍,有三支——我認為,全世界劃拉到一塊也不超過一百支——我送給帕蒂·拉倫一支,送給朗尼一支。
但這是另外一碼事兒。
不管你信不信,有一段時間我非常愛朗尼。
”
“我鬧不清,他為什麼隻在星期五晚上才帶槍?”
“他一度把槍帶在身上。
這會讓他感覺到自己是個男子漢,蒂姆。
”
“噢。
”我說。
“從來沒想到吧?”
“要是我跟傑西卡的事兒惹惱了他,那他幹嗎不開槍打死我?”
“你不帶槍,”沃德利說,“因為你會用它。
他不能。
噢,我了解朗尼。
他希望能用驚天動地的事件來化解他的憤怒。
殺了你,殺了勞雷爾——但是,當然,你們倆他誰也殺不了。
他是個同性戀者,親愛的。
”
“所以,他才自殺?”
“我不想說謊。
這不是你的錯兒。
他在經濟上遇到了麻煩,面臨着一場相當嚴重的刑事處分。
一個月前,他求我幫忙。
我告訴他我試試看。
但你得知道,盡管我很有錢,但替他還清債務也會叫我喘不過氣來。
他意識到了我不可能替他付這麼大一筆錢的。
”
我又哆嗦起來,可能是累的。
我的鞋跟褲角都濕了。
“你想攏堆火嗎?”
“是的。
”我說。
他想了一會兒。
“不行,”他最後說道,“恐怕不太容易。
這兒的東西都很濕。
”
“是的。
”
“我煩煙。
”
“是的。
”
“真抱歉。
”他說。
我用手玩起沙子來。
突然他開了一槍。
聽着,嘭。
子彈鑽進我鞋跟下面一寸深的沙子裡。
“你幹嗎開槍?”我問。
“别想用沙子來迷住我的眼睛。
”
“你是個神槍手。
”
“我練過。
”
“這我看得出來。
”
“這可是得來不易。
對我來說,要把好手弄到手都不容易。
你想這公平嗎?”
“也許很公平。
”
“懇求魔鬼都夠了。
”
我倆誰也沒吭聲。
我盡量不讓自己身子戰抖。
對我來說,這樣的戰抖可能會激怒他,接着他還會幹什麼呢?
“你隻給我講了一半,”我說,“傑西卡給你打電話時你幹了些什麼?”
“我盡量讓她鎮靜下來。
當時我的心情也不平靜。
朗尼死了!最後我告訴她要她在車裡等我,我開車去接她。
”
“你當時想幹什麼?”
“我還沒來得及想。
遇到這種情況,你能告訴你自己的隻是‘一團糟’。
但同時,我開車駛向維斯角。
可别人告訴我的方向不對。
我來到了北特普羅,方向正好相反。
等我摸到維斯角時,勞雷爾不見了,她的車也沒影了。
我回到海灘角,準備告訴帕蒂·拉倫,她告訴我的方向是錯的以及我對她這種做法的看法,她也不見了。
那天晚上她沒回來。
從此以後,我再沒見到傑西卡的面。
”
“帕蒂·拉倫跟你住在一起嗎?”
“我們快要住在一起啦。
”
“我很願意這樣。
”
“首先,告訴我,帕蒂到你那兒去過嗎?”沃德利問。
“我想,沒有。
”
“你想不起來啦?”
“當時,我爛醉如泥。
她可能路過那幢房子了。
”
“你知道,”沃德利問,“帕蒂·拉倫過去對你的健忘症都說些什麼?”
“不知道。
”
“她過去常說,‘傻透了腔了。
’”
“她會說這樣的話的。
”
“她總是管你叫大傻瓜,”沃德利說,“在坦帕你給我們開車時,趁沒人在附近,她總是這樣對我說。
上個月,她還以那種方式說起你呢。
大傻瓜。
她幹嗎要管你叫大傻瓜呢?”
“也許她喜歡用這個詞兒。
”
“帕蒂恨你恨透腔了。
”
“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我說。
“我想,我知道,”沃德利說,“有些男人鼓勵他們的女人進行特殊的口淫,這樣他們會覺得很舒服。
”
“噢,基督。
”我說。
“你跟帕蒂幹過這種事嗎?”
“沃德利,我不想談這種事兒。
”
“異性戀者對這種事都是守口如瓶。
”他歎了口氣。
接着,他轉了轉眼珠子,“我希望,我們能有堆火。
這樣會更性感一些。
”
“的确會更惬意一點兒。
”
“但是,我們辦不到。
”讓我感到吃驚的是,他打了個呵欠。
這時我意識到,他打呵欠就像隻貓。
他不覺得那麼緊張了。
“帕蒂·拉倫過去常對我口淫,”他說,“實際上,這就是她促使我娶她的方法。
那以前我從沒舒舒服服地玩過。
我倆結婚後,她不這麼幹了。
涼火雞。
在我告訴她我想繼續幹那種事時,她說,‘沃德利,我不能幹了。
我一看見你的臉就想起你的屁股。
’所以,當她管你叫‘大傻瓜’時,我很不高興。
蒂姆,她跟你幹過那種事嗎?”
“我不想回答。
”我說。
他開了一槍。
從他坐着的那個地方。
他瞄都沒瞄,把槍沖前一伸,勾了扳機。
隻有神槍手才這麼打槍。
我褲子很肥,子彈從我膝蓋上部的褲筒裡穿了過去。
“下一把,”他說,“我就要打爛你的火腿了。
所以,還是請回答我的問題吧。
”
他把我給鎮住了,這是毫無疑問的。
現在,我的勇氣已降到了零點。
在這種條件下,能打腫臉充胖子就夠不容易了。
“是的,”我說,“我隻讓她幹過一把。
”
“是讓她還是強迫她?”
“她想要幹。
她很年輕,這種事對她來說很新鮮。
我敢說,那以前她從沒幹過這種事兒。
”
“你們是在什麼時候幹的?”
“在我跟帕蒂·拉倫第一次上床睡覺時。
”
“在坦帕?”
“不是,”我說,“她從沒告訴過你嗎?”
“你先告訴我,然後我再告訴你。
”
“我和一個姑娘到了北卡羅來納州。
我跟那個姑娘同居兩年了。
我們看到了一個廣告,到北卡羅來納去見一對想過上一次換妻周末的夫婦。
我們到那兒時,看到了一個大塊頭的老頭兒跟他的年輕新娘,帕蒂·拉倫。
”
“當時她是叫帕蒂·厄倫吧?”
“是的,”我說,“帕蒂·厄倫。
她嫁給了本地的一位傳教士。
這個人還是高中足球隊教練和鎮子上的按摩療法醫生。
他的廣告裡寫着他是個婦科學家。
但他很快就告訴我,‘這是個幌子。
美國姑娘認為要是能找到個婦産科醫生,誰也抵不住換妻的引誘。
’他是個大塊頭兒,身材很難看的老家夥,秃頂,但下面很慷慨,這是後來聽我女朋友說的。
叫我吃驚的是,他倆處得挺好。
在我那邊兒,帕蒂·厄倫聽說我是從紐約來的真正侍者後很激動。
”我沒再多說。
我因為說得太多了,感到不大舒服。
我的确沒覺出來他正仔細聽着呢。
“頭一天晚上,她真跟你幹那事兒啦?”
我用不着再跟他兜圈子。
“是的,”我說,“那天晚上同我們待在一塊兒的任何一個晚上都不一樣。
我們似乎是天生的一對兒。
”我想讓他在我死後一輩子都琢磨這句話。
“她什麼都幹了嗎?”
“或多或少的。
”
“或多?”
“就那麼幹的。
”
“在坦帕她又跟你幹那種事兒了嗎?”
“沒有。
”我扯了個謊。
“你在蒙我。
”他說。
我不打算讓他再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