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替身幫你上場打球。
”
那個時候,對我而言,這個解釋比拉菲茲陳述的事實來得合理。
“你恐怕沒有仔細讀完你的報紙,”第一次聽出拉菲茲話語中的不滿,“在比賽快要結束,也就是大約五點之前,天空忽然下起大雨。
我聽說倫敦城裡的天氣持續悶熱,但曼徹斯特卻暴風雨不斷,才十分鐘,球場便成了水鄉澤國。
我這輩子從沒碰過這種事,而這種天氣再鬼斧神工比賽也不可能繼續進行,但我突然改變了原來的計劃。
在我回旅館途中,隻有我自己一人,因為我沒辦法跟任何人分擔對你的憂慮,突然間,我一時沖動攔住一個人要他載我到車站,而還來不及再細想清楚,我人已經在那台送餐車上了。
我不确定我做過什麼瘋狂的事,不過它還算不上是荒唐的!”
“卻是最高明的了,”我低聲說着。
這時候我很好奇是什麼動機促成他做出這番轟轟烈烈的壯舉及他當時的心态,但沒什麼興趣聽他吹噓他的豐功偉業。
“天曉得,”他又繼續滔滔不絕講下去,“曼徹斯特的那些人會怎樣想?不過他們又能怎樣想?關他們什麼屁事!既然比賽停止時我人在現場,如果它再重新開始,我也會準時現身。
三點半時我們要抵達滑鐵盧車站,所以在我前往休斯頓車站的途中,我還有一小時的時間可以回艾伯尼、一小時到歐崔佛德,那樣離比賽開場也還有一個小時。
其實準時到達又怎麼樣呢?我不認為我還能在比賽中繼續得分,不過那樣也好;如果在這場暴風雨之後出了個大太陽,他們會越打越好,一旦全場開始騷動時,我會好好封他們幾球。
”
“我要跟你一起去,”我說,“看着你上場。
”
“好兄弟,”拉菲茲回答我,“這就是我對你的感覺,我要‘看着你上場’,就是這麼簡單。
我希望自己在你碰到麻煩時,能及時伸出援手,就像我們默契最好時那般。
我比你更了解那個地方,所以我實在無法放下不管。
但我并不是故意要讓你知道我在你身邊,如果事情都如我原先猜想的順利進行,我一定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回倫敦,你絕對想不到我曾護衛在你的身旁,你将對自己充滿信心,也相信我對你完全信任,至于其他的事,就讓它們随我進入墳墓。
所以我在滑鐵盧車站就開始秘密地跟蹤你,你也警覺到好像有人追随在後,所以不隻一次停下來傾聽動靜,第二次以後我幹脆離遠一點,先抄近路到音柏廷附近趕在你前面,期間還先轉去步行小橋那裡換裝。
老實說,我比你還早進入花園中,我看見你坐下來抽蘇利文煙,我真佩服你敢這樣做——不過如果有下一次,你千萬不可以再犯。
你和樓上那個可憐蟲的對話我幾乎沒漏聽一句,就這點而言,小兔寶,你的表現還真是完美。
”
我們頭上的車站燈光,在逐漸褪色的夏日夜幕中閃動不已;閃爍良久,我才開口說話。
“你認為,”我問他,“我從哪個地方開始犯錯呢?”
“在你踏進大門那一刻,”拉菲茲說,“但如果我像你一樣走進去了,我也會跟你一樣的作法。
你根本無法可想,那個可憐蟲喘成那樣。
我是真的十分佩服你,小兔寶,希望這句話會讓你覺得舒服一點。
”
舒服!我簡直醉醺醺了,因為我知道拉菲茲是說真的。
透過他的眼神,我看到自己比較勇敢的那一面,我不再為今晚的優柔寡斷而感到羞愧,因為他已經原諒我的這些蠢行,我甚至沾沾自喜在險境中表現出君子風範,而似乎拉菲茲也這樣認為。
他已經全然改變我今晚的挫折感,不過隻有一件事除外。
這唯一的一件事,無論如何,就算他能夠原諒我,我仍無法原諒拉菲茲或我自己——就是他頭上那個傷口。
在火車上,它看來更是慘不忍睹。
“看看我做了什麼,”我呻吟着,“讓你大字躺在地上,而且沒有一個人有所斬獲。
那個可憐的病蟲說這是他生命中最可怕的一夜,我要說,這也是我們的合作生涯中最慘烈的一夜。
”
我們獨處在頭等車廂的廂房中,拉菲茲在車頂的兩排燈火下對我展開微笑。
“小兔寶,我倒不認為我們做得很糟糕。
”
“你是說你還是得手了?”
“親愛的小兔寶,”拉菲茲回答說,“你應該了解我事前花了多少時間籌劃這樁小型卻高價的犯罪、而且讓你來代替我出馬我有多挫折,何況我還大老遠跑來探視你的工作成果。
你也知道我看到什麼,我也能完全體諒。
我再告訴你一次,如果我處在你的立場,我會跟你做出同樣的事情。
但我不是處在你的位置,小兔寶,我并不像你那樣綁手綁腳。
不幸的是,大部分的珠寶都被那對去度蜜月的新人帶走了,不過,剩下來的這些翡翠綠袖扣也算是極品,而我不明白為何新娘會将這隻美麗的鑲鑽梳子留下來?這裡,你看,這是一把我渴望多年的古董銀制烤肉叉子——它們會是世界最漂亮的拆信刀——至于這個精緻的金煙盒,裝你那些小根的蘇利文煙最好不過了。
”
拉菲茲将這些精品逐一陳列在車廂對面的沙發墊上,不過讓我最高興的不是這些價值不菲的财物,我最在意的還是第二回對澳洲隊的闆球聯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