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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蘭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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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說道,“王老爺,今天早晨我在收拾大少爺的房間時,在他書桌的抽屜裡發現了一張女人的照片。

    是一張彩色照片,價錢非常貴的那種。

    上面寫着我不認識的一些外國字。

    今天早晨我還對劉龍說:‘怪不得大少爺最近回家總是那麼晚呢。

    ’” 王老爺嘟囔着問:“照片上的女人長得怎麼樣?” “是個外國女人。

    ”劉媽強調說。

     王老爺繃緊了臉,“什麼?是真的嗎?” “她有着銀白色頭發、藍眼睛、大鼻子,是個外國人。

    ” “大少爺回來的時候讓他來見我。

    ” “好的,老爺。

    ”她說着,捶背捶得更起勁了,“您是否也想和廚子談一談?我懷疑他的客人是個壞痞子。

    也許廚子正想再找一份新工作,而那個騙子相的客人正好在幫他的忙。

    ” “我不想和他談話。

    ”王老爺說,“他是可以接待客人的。

    好了,不用捶了。

    你可以走了。

    ” 劉媽走後,王戚揚滿腦子想的都是王大抽屜裡的外國女人,對于廚師倒沒怎麼花精神去想,因為他知道廚師不會想離開這裡。

    一年前,這位廚師在一個月入三百美金的廣東廚師引誘下,去了一家餐館幫廚,賺取二百美元的月薪。

    但兩個月後他就回來了,對在餐館裡隻當助手感到很不爽。

    他又聽不懂人家的方言,因此一直受欺侮;再說,由于大廚好賭,且經常向他借錢,導緻他雖然月入二百,卻攢不下一點錢。

    現在他深深體會到在王宅的廚房裡工作是多麼的開心,在這裡他是老大,什麼都是自己說了算。

    而且每個月還能從十五美元的月薪中存上十美元,過去三年間已經儲存了近四百美元。

    可是,就在月賺二百的這兩個月裡,他在賭桌上輸掉了所有的積蓄。

    他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哀求王老爺讓他回來。

    王戚揚還記得廚師的狼狽樣子,也确信他不會再傻到去做月入二百美元的春秋大夢。

     但是,王大抽屜裡的外國女人卻讓他深感煩惱。

    他等着王大回來,可一直等不到。

    當大理石壁爐台上的那座老時鐘敲響十二點時,他上了床,躺在寬大的方蚊帳裡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那蚊帳是他從中國帶來的,已經在裡邊安安穩穩地睡了二十多年。

    少了這條蚊帳,他就會覺得如同赤身裸體一樣,渾身不自在。

    但是今天晚上,他感到煩躁不安,就好像有上百隻蚊子在帳子裡嗡嗡地飛來飛去。

    王大現在是不是正和那個外國女人躺在某個廉價旅館的床上?想到這裡,他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第二天早晨,時鐘一敲到八點他就起床了,喝完人參湯後就問起王大的事情來。

    劉媽告訴他,大少爺昨晚回來得非常晚,今天一大早就又出去了。

    王老爺松了一口氣,但他仍為年輕一代的不再聽話而感到有些不安。

    他的兒子至少也該遵命等着來見他。

    他感到有點心神不甯,摒退了劉媽,照料起床邊的盆景來。

    這個盆景建造在一個巨大的江西瓷盤上,一座漂亮的翡翠假山聳挺出水面。

    盆景中有山洞、大道、橋梁、小徑、寶塔和一座庭院,水中還有些小金魚在遊來遊去。

    他喂了魚,幫假山上的青苔和小樹澆了水後心情感覺好多了。

    精緻的美景總是能使他擺脫沮喪的心情。

     随後,他來到窗前的大紅漆桌旁,練習了一小時的書法。

    他在上等的宣紙上一絲不苟地寫着名詩名句,腦袋随着毛筆的移動而微微搖晃。

    寫完後又把這些詩句用草書重寫一遍,他的毛筆在紙上疾速而又平穩地飛舞着,但他對自己的草書還是不很滿意。

    出于練習,他在紙上漫不經心地寫了一些民間俗語:“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别浪費時間與女人争辯”、“好狗不亂叫,智者不謬論”…… 這時,他突然想起今天是星期一,是他每周例行去格蘭大道美國銀行的日子。

    他到那裡不是去存錢,而是去把一張百元美鈔兌換成小額鈔票和硬币。

    他把筆墨擺下,在長袍外面套上一件黑緞馬褂,從密室鎖着的鐵櫃裡拿出一張嶄新的百元美鈔後就出去了。

     銀行的出納小姐一看到他就知道他的目的,對他微微一笑,問都不問,為他兌換了鈔票。

    他用一塊手帕把小額鈔票和零錢包好,懷着一股預期數鈔票的快感,急忙回家去了。

    數錢幾乎已經成了他的一種嗜好,從中所獲得的樂趣,就如同他照料盆景時一般。

    當他數完總數以後,就依據鈔票的面額、新舊程度将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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