鈣化,雙腳被卡在座位下的兩條鐵棒中間,有一個被凍到幾乎已經看不出形狀的化妝包掉落在那裡。
“你曾經是誰?”蘇茜單膝着地,喃喃低語,“你的丈夫和孩子是不是在等你回去?”
沙米爾不情願地走近,也跪了下來。
“别碰任何東西,”他對蘇茜說,“這不屬于我們。
”
蘇茜又轉向另一具遺骸。
一個金屬制的手提箱被一條鐵鍊和一副手铐固定在了屍體的手腕上。
她拿燈照過去,發現箱面上有幾個尚可辨認的印地語文字。
“這是什麼意思?”蘇茜問道。
“怎麼跟你說呢?幾乎都已經看不清了。
”
“你一個字都看不出來嗎?”
沙米爾靠近了那個箱子。
“主人名叫阿代什,可我看不出他姓什麼。
他應該是位外交官,這邊寫着‘外交使命,請勿開啟’。
”
蘇茜什麼都沒說。
她輕輕擡起了屍骨的手腕,用力把它扯了下來。
然後她取下了手铐,拿走了手提箱。
“你瘋了!”沙米爾驚愕地喊道。
“裡面的文獻或許有史料價值。
”蘇茜鎮定地說。
“我不能看着你做這些事,但我太累了,根本沒法跟你吵,我回去睡了。
不管怎樣,你在浪費時間。
爬那個天井已經很難了,你不能再帶上個箱子。
”
蘇茜看了他一眼。
她取下腰帶上的鈎環,甩在手提箱外面的冰殼上。
箱口、鎖鍊、彈簧全部都向四處飛開。
這個箱子應當防火,可是并不太防水。
她發現了一根鵝毛筆,筆身已經完全被凍住了,還有半包威爾斯香煙、一個銀的打火機、一個凍得硬邦邦的牛皮手包。
蘇茜拿起了包,把它塞進了登山褲裡。
“你找到通道了嗎?”她站起身來。
“你會給我們帶來不幸的。
”
“走吧,”蘇茜對沙米爾說,“我們要節省電池,現在回去睡覺。
等到天亮我們就試着出去。
”
她沒有等沙米爾回答就離開了石廊,回到了放睡袋的地方。
等陽光射進山腹的時候,蘇茜看到沙米爾臉色不太好。
在這幾小時中,他的情況又惡化了,臉色蒼白得讓人擔憂。
如果他不說話也不動的話,蘇茜就覺得在她旁邊的好像是一具屍體。
她努力地為他取暖,強迫他喝了水,又吃了一條谷物棒。
“你能爬嗎?”她問道。
“我們沒有選擇。
”沙米爾喘着氣說。
但是這句話又加劇了一直在折磨他的痛楚。
“要不我們扔掉背包好減輕重量?”蘇茜建議道。
“就算爬上去了,”沙米爾看着天井說,“我們也隻完成了一半的路程。
還要下到山谷裡。
我可不想出了這條山縫卻死于寒冷。
給。
”他把壓在睡袋下的兩把登山鎬遞給了蘇茜。
“你找到它們了?”蘇茜驚歎道。
“你現在才想到這一點?我幾乎都不認識你了。
從我們掉下這條縫隙開始,我就失去了那個和我系在同一條安全索上的夥伴,可是沒有她我根本無法離開這裡。
”
起身後,沙米爾臉上有了一點兒血色,呼吸也順暢了一些。
他向蘇茜講解了如何攀爬。
他讓蘇茜在前面先爬,确認岩壁哪些地方可以落腳,他在後面系着登山繩,跟着她。
挂滿冰淩的岩壁就在他們面前,好像大教堂裡的手風琴。
蘇茜緊了緊背包的袋子,深吸了一口氣,抓住了石壁。
沙米爾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告訴她要把腳放在哪裡,手抓住哪裡,是應當拉緊繩子還是适當放松。
剛開始的十五米,他們足足用了一個小時。
在二十米的高度上,她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岩台,可以坐在上面。
她用腿撐住石壁,取下保險帶上一端的鐵鈎,用力把它插進了冰裡。
在确定了是否牢固之後,她挂上了一個滑輪,穿上繩子,重複着這些沙米爾教過她無數遍的動作。
“好了,你可以上來了。
”她喊道,試着看向下面。
但由于整個人都縮在石台上面,她隻能看到自己的膝蓋和鞋。
沙米爾在完成前幾米的時候,一直是跟着蘇茜之前的路徑。
他每向上一點兒,痛苦就大一點兒。
有好幾次他都以為自己永遠也做不到了。
“一步一步來。
”腦海中有個微小的聲音告訴他。
沙米爾發現上方三米處有一個小小的洞穴,他花了十五分鐘爬到了那裡,并暗自決定從這個地獄脫身後,一定要告訴父親是他的建議救了他一命。
其實他腦海中還有另一個聲音,跟他說所有這些努力都是徒勞的,還不如在山縫底部好好休息、終結痛苦來得明智。
但沙米爾決定無視它,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他的手在發力,一米一米向上攀緣。
他們花了三個小時,終于爬到了峭壁上那個突出的部分。
隻要情況允許,蘇茜就注視着在她身後攀爬的沙米爾,欣賞着他簡潔的動作,這些動作在格雷斯峰上曾經那樣讓她着迷。
來到這裡,已經是初步的勝利了,雖然他們知道之後還有更艱辛的路要走。
沙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