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那個伯爾恩德便從咖啡館打來了電話。
我是伯爾恩德,他說。
瞎扯了好幾分鐘之後,貝蒂娜才想起來,她剛與這個人在咖啡館裡交換過電話号碼。
打完電話之後,貝蒂娜便躺在床上想象着,自己如何愛上了這位伯爾恩德。
她已經記不起來,他,這位伯爾恩德,到底是長得怎麼樣的。
第二天,這位伯爾恩德便會來拜訪貝蒂娜。
貝蒂娜為染頭發、洗澡、化妝等花去了半天時間。
這天晚上,當伯爾恩德站在她門口時,貝蒂娜馬上便發現,她更願意以其他方式來度過這些時間。
那個男人站在那兒,沒有在她的内心引起絲毫波動。
“坐吧!”
“謝謝!”
沉默。
“你這兒挺不錯的。
”
“謝謝!你想喝點什麼嗎?”
“啊哈。
為什麼不呢?”
聲音是從喉嚨眼裡發出來的,太響了。
除此之外,一片寂靜。
“昨天過得很愉快。
嗯,不是嗎?”
“啊,是的。
唉,當然是的。
”
那個男人站了起來。
“我可以随便看看嗎?”他站在書架前。
“哦,當然可以。
”
他十分可笑地歪着腦袋,讀着書脊上的字。
一邊不停地跷動雙腳。
跷起來,放下去。
跷起來,放下去。
貝蒂娜真想對他……“啊,圖霍爾斯基。
嗯。
你喜歡讀圖霍爾斯基的書嗎?”
“嗯。
”
“我也喜歡。
他是那麼的……那麼的……”
“是的。
”
那個男人幹咳了幾聲,很費勁地又坐了下去。
他幹咳了幾聲,然後又站起身來,溜達了一會兒,端詳了一會兒挂在牆上的一幅很糟糕的畫。
“我很喜歡藝術。
我是與沃霍爾一起長大的。
”
貝蒂娜想,你們這些人都是與沃霍爾和馬普勒索普一起長大的,而你們的父母都曾經把猶太人藏在地下室裡。
你們這些混賬東西。
伯爾恩德又坐了下來。
這次是坐在沙發上,坐在貝蒂娜的旁邊。
貝蒂娜把交叉的手臂放在胸前。
那個男人向前俯着身子,拿起他的杯子。
然後張開雙臂,把一條手臂搭在貝蒂娜腦袋後面的沙發靠背上。
“哈哈。
挺奇怪的。
我們現在坐在這兒。
不久前我們根本就不認識。
不是嗎?”
貝蒂娜什麼也沒有說。
她的眼睛朝上盯着天花闆。
她覺得不舒服。
她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着外面。
那個男人也站起身采,朝窗邊走去,站在貝蒂娜的身後,望着外面。
他從後面用雙臂摟着貝蒂娜。
他那難聞的氣味從她的耳邊吹過,然後突然拐了一個彎,鑽進她左邊的鼻孔裡。
貝蒂娜的面前放着一盆肉質植物。
她用手去抓。
這種植物是很容易被從土裡連根拔起的。
她轉過身來,把植物按在那個男人的頭上。
仙人掌在那個男人的頭上隻呆了一會兒,然後便斜着從他的臉上滑下來,一直滑到地上。
那個男人靜靜地站在那兒。
他朝下望着仙人掌,又朝上望着貝蒂娜。
他臉上的表情極傻。
接着,他從上衣口袋裡取出一塊手絹,在頭上擦了擦。
“是的,唉。
”那個男人笑了笑。
“我将會再……”他點了點頭,像一條狗似的穿過房間,向門口走去。
他從外面關上了門。
貝蒂娜歎了一口氣。
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