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一度來臨又減弱勢頭,現在再次複原。
在這花紅柳綠之中,櫻花自然也盛開綻放。
雖然這種變化是靜悄悄的,好像毫無聲息,但在一片陽春之意中,鮮花盛開,卻實實在在地刺激着人們的感官。
伊織難得有機會步行着從青山公寓來到原宿的事務所。
離開房間時,本來打算攔輛出租車,但一到室外,感到春意盎然,就不知不覺中徒步走了起來。
他難得起這麼早,十點鐘就到了事務所。
剛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坐下,笙子就推門走了進來。
最初,伊織反對在事務所裡自己單獨設一個房間,可是,所長和大家都在一個大房間裡,職員們反倒會感到拘束。
考慮的結果,終于設立了所長室。
這倒不是伊織自己的願望,更多地是照顧到大家的情緒。
伊織的深褐色辦公桌上擺着一個細長的花瓶,插着一支晚香玉。
花是大約每三天換一次,而打掃房間和插花則是笙子的工作。
“早晨好!”
笙子今天的聲音響亮,但依然聽不出發自内心的歡快。
她站在伊織面前,立刻開始一本正經地彙報起今天的日程,就是一個證據。
“十點半,K市副市長來訪,一點鐘到建設省參加中央建築審議會,三點鐘在開發技術中心召開多重結構建築研究委員會。
之後,環境改造委員會在帝國飯店召開,時間是六點開始。
”
近來,他的工作不單純限于建築方面,建築師涉獵的範圍逐漸擴展到城市規劃、環境改造以至交通體系等許多領域。
光是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和民間團體參與的機構就不下四十多個。
這些機構往往來邀請伊織當個委員,可他盡力拒絕。
伊織本來就不喜歡應酬,而且這種會議不少都帶有幾分官僚氣息,令人感到無聊。
倒是和知心的朋友們一起喝幾杯可能更輕松,所以他現在隻是顧及人情不得不接受了幾個機構的邀請,而這就已經超過十個。
笙子今天穿了一件毛線衣,下身是藍色裙子,脖子上挂着一條細細的金項鍊。
細長的面龐和簡樸的衣飾十分般配。
“您十一點離開事務所,一直到會議結束,都已經安排好車。
”
伊織一邊點煙,一邊聽她說着。
雖然日程很緊張,但交給笙子辦,絕不會出錯。
“另外,我想今天中午請假。
”
“到哪兒去?”
“我上次跟您說過,星期五下午要回鄉下。
”
伊織想起來,周初時确實聽她說過。
笙子那時提出,長野的老家要舉行他祖母一周年忌日的活動。
“是嗎?我想起來了。
”
伊織最近沒怎麼顧得上笙子,他的心已經被霞占據,忘記了笙子。
“中午走來得及嗎?”
“一點半,從上野站坐快車走。
”
他好像也聽她說過這話。
看到伊織點點頭,笙子鞠了一躬,轉身離去,長筒裙裹着的臀部移向門邊。
看着看着,伊織想起,這些日子一直沒和笙子幽會。
半個月前,笙子過生日,他沒能和她見面,後來一直沒能仔細談一談。
為了彌補爽約的過錯,他曾在随後一周初邀她吃飯,但笙子卻有些生硬地表示:無須他操勞費心。
他邀請過兩次,但都拒絕了。
每次她說的理由似乎都有道理,但實際上是在回避。
如果是過去,他一定會仔細追問,還要安慰幾句,但現在卻聽任她回絕。
他自己過于熱衷霞,有些内疚,擔心如果追問下去,她反倒可能追究自己這事。
“什麼時候從長野回來?”
伊織沖着離去的背影問道。
“星期日。
”
笙子手扶門回答。
“是嗎?一路平安!”
笙子微微回過身來點了點頭。
接着,白色的毛衣消失在門外,伊織這才覺得十分惋惜,感到失去了寶貴的東西。
笙子走後,望月平太馬上敲門進來。
望月是個年輕的建築師,五年前來到伊織的事務所工作,為人熱心,也是所員們的首領。
他像平時一樣,頭發亂蓬蓬,白襯衫的袖子卷到胳臂上,一本正經地低下了頭。
“大家決定今晚去賞櫻花,所長去嗎?”
“月夜賞櫻花呀……”
“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雨,所以大家決定幹脆今晚去,到澀谷去賞花。
”
“澀谷?”
“大手大街前面一點,有個松濤公園,地方雖小,櫻花卻不少,景緻不錯。
”
聽他這麼一說,伊織想起自己也曾經到過這個公園附近。
他記得公園地處松濤高級住宅區,中間有個池子。
“機會難得,不過今天看樣子去不成。
”
今天晚上,座談會以後要和朋友村岡見面。
突然提出,伊織很難有時間參加。
不過,就所員們來說,本來也沒打算伊織會參加,隻不過要去玩,所以向他彙報一聲而已。
“那好吧。
我捐款,雖然不一定夠用。
”
伊織從口袋裡拿出三張一萬元的鈔票。
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