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相逢以後,他們相互愛慕,終于同床共枕。
他們相愛,但又不斷發生摩擦。
自從她來到事務所工作以來,笙子每時每刻都在竭盡全力為他服務,兩個人都堅信永遠不會分離。
就是這個笙子,如今提出要和自己分手了。
老實講,在伊織來說,這事仍然缺乏真實感。
眼前就擺着信,他也明知是笙子寫的,但他仍不願相信這是事實。
“為什麼呢……”
伊織手裡拿着信自語道。
近幾個月來,和笙子的關系确實一直别别扭扭。
有時表面和好如初,但實際上内心深處潛藏着不信任。
原因很明顯地是霞的介入。
他能推測出,這次分手的直接導火線也是因為他和霞去歐洲旅行。
笙子生氣,理所當然。
盡管如此,伊織仍想不通。
“何必如此小題大作呢……”
伊織又一次從信的字裡行間中尋找和解的餘地。
然而,抑制情感輕描淡寫的詞句反倒正表明了笙子毅然的決心。
信的擡頭隻寫“祥一郎先生”,而沒寫“伊織祥一郎”。
伊織最終從這裡找到了一絲希望。
笙子寄出這麼一封信,人到底在哪兒呢?他又看了看信封背面,上面隻寫着“相澤笙子”,沒有地址。
既然不在公寓,她肯定不在東京,但光憑這一點也還是無法查清。
他想看看郵戳,也許能了解寄信的郵局,于是仔細查看,結果隻模模糊糊地看出是“長野”兩個字。
長野是笙子的老家。
這樣看來,原來笙子目前在老家……
伊織激動得立刻想給長野挂電話。
他還沒見過笙子的父母,隻和她母親通過一次話,她母親給人的感覺和笙子一樣,忠厚而且認真。
他記得她母親非常謙恭地感謝他平時對自己女兒的關照,反倒使他感到不知所措。
伊織不知道笙子如何向她母親解釋他倆之間的關系,但從電話交談的情況推測,她母親是一個守舊的老實人。
他記得那時正值新年。
兩個人關系如膠似漆,新年休假幾天不能見面也感到痛苦難忍,于是兩人約好時間互相打電話,聊以慰藉。
現在想來,他甚至懷疑,是否真有當初的時候。
總之,他知道她老家的電話号碼,隻要想打電話,現在馬上就可以打。
然而,他感到猶豫不決:是自己打過去?還是等她和自己聯系?
笙子這個人決不會虎頭蛇尾,将來總會和自己聯系。
但是想到等待下去就會心神不定,又覺得莫若打個電話倒還痛快。
伊織從酒櫃裡拿出白蘭地,像是為了給自己鼓勁,喝了一口,拿起了話筒。
他一邊撥号碼一邊說服自己:“秘書放下工作溜之大吉,上司找她,理所當然!”
不一會兒,響起了蜂鳴聲,屏住氣息等了一會兒,傳出了年長女人的聲音。
“喂,我姓相澤。
”
接電話的好像還是她母親,伊織朝電話輕施一禮,自報姓名說:“我是伊織……”她母親又禮貌地寒暄了一陣。
伊織謹慎地問道:“笙子在家嗎?”
“笙子今天中午已經回東京了。
您有事嗎?”
“沒事。
既然回來了,就算了。
”
伊織如釋重負似地再次向看不見的對方低頭行禮,放下了電話。
笙子到底回了老家。
雖然沒直接和她通話,但知道了她的去向,總算稍微放心了。
既然已經回東京了,一會兒也許會來電話。
伊織起身脫掉西裝,換上睡衣。
從國外旅行回來後,有許多該做的事還沒着手做。
多摩地區新開發綠化地帶的設計必須立即考慮,建築雜志稿件的截止日期也快到了。
另外,還必須給歐洲旅行時給以關照的東野和木崎寫封感謝信。
但現在實在無心工作,他躺在沙發上,喝起白蘭地。
也許是因為剛回到日本第二天的緣故,大腦和身體都還沒恢複常态。
他也知道這不是時差造成的影響,但總覺得就是無法集中精力。
他隻好看電視,但腦子裡還在想着笙子。
已經十一點了,笙子為什麼還不來電話?笙子母親說她中午就離開了長野,五六點鐘就該到了。
即使乘傍晚的快車,十點半也已到達。
再加上回公寓的時間,十二點之前總該回到家了。
笙子以前從未這麼晚回來過。
即使和朋友見面,總是大約十點,最晚不超過十一點就回到公寓。
照這樣推測,她現在應該回來了。
伊織去了一趟洗手間,然後打開了一瓶啤酒。
身體雖然疲憊不堪,但頭腦卻很清楚。
喝了一口啤酒,看看已經是十一點半了,伊織終于等不及,開始給笙子的公寓打電話。
伊織等了一會兒,沒人接。
電話鈴響了十次,仍沒人來接。
他挂斷再打,仍然沒人接。
“到哪兒去了呢……”
他這麼焦急地等她,她為什麼不聯系呢?他對笙子和自己都感到氣憤,猛喝啤酒,仰面躺在沙發上。
燈光太亮,他剛剛閉上眼睛,電話鈴響了。
伊織跳起來,迫不及待地拿起話筒,就聽到裡邊傳出輕輕的說話聲。
“喂,喂……”
“你……”
伊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