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夢想将變為現實笙子卻早已離去。
妻子難道是等待着這樣的時機來諷刺自己麼?
要是笙子回到他身邊,此刻也許會是另一番心境。
但畢竟在這半年的時間裡,對笙子的熱情也淡薄了許多。
笙子現在要是在身邊的話,他不知道是否還有信心與她結婚。
這半年以來,他的确是把對笙子的愛轉移到了霞的身上。
話雖如此,伊織的頭腦裡卻不曾閃現過與霞共結連理的具體想法。
笙子的離去是何等的印象深刻。
他曾經擔心過。
然而,不出所料,離開公寓後的第二天,笙子去了事務所,她跟大夥打了招呼,交接工作,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就走了。
她明知道伊織不在事務所裡才去的,而且還說:“我昨天晚上與所長談過,和他說好了的。
”
據說她辭職的原因是“年紀大了,而且鄉下的媽媽身體不好,常常犯病,所以……”
伊織從未聽她提起過她媽媽有病,并且在不久以前,他還與她母親通過電話。
很明顯,這是笙子随便編造的理由。
事務所裡的職員好像在私下議論,認為她和伊織鬧了别扭,也有人說她是為了結婚,笙子當時并沒讓他們看出她的失意。
說精彩就精彩,笙子的演技出人意料地精彩。
但是更讓伊織震驚的是笙子義無反顧的堅決态度。
對曾經如此熱愛的男人,她竟能不見上最後一面就悄然離去。
即使自己有過錯,她的這種做法也未免過于無情了。
雖然伊織早就知道,女人在分手的時候原比男人來得更為堅決。
但老實說,他真沒料想到笙子會如此無情。
她一旦厭惡對方,就連正眼也不瞧一下。
可能是做出這決斷之前所遭受的折磨太深,她一旦決定分手,就這麼斷然地離去。
從女人這種毅然決然的态度上看,男人反而顯得優柔寡斷。
男人嘴上說“我不愛你,不想再見到你了”,可用不了多久,那女人再打來電話,就又開始去看望她,甚至與她約會。
本來早該下決心,但女人隻要稍向他撒撒嬌,男人就會心軟。
所以,溫柔似水的女人在分手的時候比任何鐵石心腸的男人更為冷酷無情。
這并非孰好孰壞或孰是孰非的問題,或許隻是男女性别之間存在的差異。
女人對一時一刻産生的愛越強烈,一旦清醒,比男人醒悟得就越快。
與其把這一現象說成是女人的冷酷無情,倒不如将之理解為她們必然采取的姿态。
因為作為肩負妊娠和生育等使命的性别角色,半途而廢,她們将無法生存。
伊織此後曾多次給笙子打過電話,都被她固執地拒絕了。
他在情急之下萬分委屈地說起了怪話,責問笙子。
不料卻反被她訓導一番。
她說:“求你了。
請您别再說這些,不要讓我更加讨厭你。
”
“直到現在我還愛着您,為此,請保存這份愛情,分手吧。
”
伊織經她這樣說過後,也不能再死皮賴臉了。
心裡縱有無限依戀,也不能不就此罷休,心灰意懶地死心了。
這就是男人的矜持。
就算滿懷遺憾,事到如今也不能不顧及臉面而死纏爛打地抱住不放。
伊織是吃過苦頭之後才把笙子和霞拿來比較的,盡管有些可笑。
霞比笙子好說話,她就是惱了,有時也還能原諒别人。
那件事後一星期,霞一直保持沉默,什麼也沒說。
伊織到底是難以啟齒,也不敢吭聲。
過了這一陣後,也就是笙子完全離開後大約五天左右,伊織第一次給霞打了電話。
“你好嗎……”
伊織忐忑不安地問道。
“很好。
”她冷淡地答道。
“以前的事,還在生氣嗎?”
“什麼事啊?”
她心知肚明,卻佯裝不知,伊織自然明白她的怒氣未消。
因為不是面對面地說話,伊織也就顧不了臉面,在電話裡拼命地辯解。
他反複解釋說那個女人已經辭職走了,已經沒有關系了,她那時真的是為工作而上門來的。
而且,也不過是在屋裡喝咖啡、談話而已……伊織内心并不知道如果笙子原諒他之後事情又會怎樣,然而實際上他們也隻是談了辭職的事,因此稱為工作會面也并非說謊。
那天夜裡,他和笙子沒有發生什麼不正當的關系,所以也可以大言不慚地這樣解釋。
他不知道霞對他的這些解釋聽進去了多少。
也許她聽了一個大男人拼命的辯解之後,心便軟了,所以,打完電話後一周,她總算來到了東京。
隔了半個月再次重逢,弄不清楚她心中是否還在信賴他。
“我看錯你了……”
見面時,霞瞅着他,冷不丁這麼冒了一句。
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已經有了原諒他的意思。
伊織知趣地一再道謝賠禮。
他的心裡盤算好了,不管笙子怎樣,霞都一定會原諒他。
笙子與霞的氣度不同。
這其中有性格上的原因,也有年齡上的差距。
她們兩人,一個為獨身少女,一個為有夫之婦。
就拿先前發生的那一件事來說吧,霞在屋内,不是來訪者。
雖然難得的好事給中途攪黃了,掃興在所難免但她畢竟和伊織在一條船上。
笙子剛一開門就感到有事,連屋也不進就轉身而去,她與霞受到的沖擊程度自然也不相同。
在那種情形下,如果霞處在笙子的立場上,大概僅隔短短半個月,她也不會輕易地原諒他。
高樓的上空有紅光在閃爍,可能是航線的指示燈。
伊織嘴裡叼着煙,眼望着上邊閃爍的光亮,對講機響了,一看表,時針轉過了五點。
“可以嗎?”
霞和上次一樣,不安地探身看着屋裡問道。
她大概認為伊織除了笙子之外還有别的女人,所以雖然他說過和笙子分手了,可她進屋後,還是上了鎖,甚至連插銷都拉上了。
“用不着那樣,沒事呀!”
“靠不住。
”
霞脫下鞋子,回頭整理好後,進了書房。
“怎麼了,這麼黑?”
“沒事,有點……”
他沒法告訴她,自己剛才正在恍恍惚惚地看離婚書,隻能支吾過去。
“真像在地窖裡。
”
霞一邊說着,一邊走過去把燈一盞盞地統統打亮。
伊織急忙把桌上的離婚書收進抽屜裡。
“你不是在打盹兒吧?”
“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