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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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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瑟正等待着他。當他駕車經過蘭博的時候,他瞥了一眼後視鏡就發現蘭博站在那裡,在鏡裡的他顯得小而清晰。他一動不動地伫立在最後讓他下車的地方,靜靜地注視着巡邏警車。

    你為何要滞留在此地,年輕人?提瑟百思不得其解。走開,快離開我管轄的地盤。

    可蘭博沒有走,仍站在那兒凝視着警車。警車沿着蜿蜒陡峭的斜坡駛離峰巒,後視鏡裡不見了蘭博的身影。

    我的上帝啊,你這是刻意要返回城裡,提瑟突然意識到這點,他搖了搖頭,不由得笑了起來。毫無疑問,這個年輕人打算重新進城。

    提瑟把車拐進右邊的小道,駛向一排裝有護牆楔形闆的灰色房屋。車子徐徐後退,停靠在礫石車道上,車頭對着他剛才經讨的大街。然後,他重重地靠在駕駛座上,點燃了一根香煙。

    那年輕人的臉上露出桀骜不馴的神色,說明他一心一意地打算回來。提瑟無法忘記這點。

    坐在警車裡,他能夠一覽無餘地看見大街上的一切。街上的車輛不多,星期一下午總是如此:那個年輕人不可能沿着人行道走很遠。

    提瑟監視着他的一舉一動。他的位置正處于一個丁字路口,街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和遠處的人行道、路邊的小河及古老的麥迪遜舞廳都一目了然地盡收眼底。上個月舞廳被宣告不能繼續營業。提瑟想起自己的高中年代,星期五和星期六晚上常在那兒的停車場打工。哈吉·加米切爾曾經一度在那兒演出,但舞廳的老闆給他的報酬太低。

    那個年輕人在哪兒?也許他不會回來,也許他離開了。但他的神色表明他打算回來。

    提瑟深深地吸了口煙,望着地平線上隆起的棕綠色山巒。突然,一陣習習的涼風夾帶着一絲樹葉的清香拂面而過。

    “我是提瑟,請接通局裡,”他對着警車裡的麥克風說道,“信件到了嗎?”

    像往日一樣,無線話務員夏力頓很快回答道:“是的,警長。我已經為你查看過了。恐怕沒有你太太的信件。”

    “有沒有律師的來函?或者來自加利福尼亞的信件,她的名字沒寫在信封上面?”

    “我也查看過了,警長。很抱歉,沒有你的信件。”

    “有什麼我必須要了解的事情嗎?”

    “有一組交通燈出了故障,是短路。我已通知設備部門前去檢修。”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幾分鐘之後便返回。”

    這個年輕人真讨厭,提瑟急切地想回到警察局給妻子打電話。安娜離家已有三個星期了,她說過今天會寫信的,可卻食言了。盡管自己許諾不給她打電話,可現在顧不上這些了,無論如何,必須給她打電話。說不定,她經過考慮已經改變了主意。

    可他不能斷定妻子會這麼做。

    提瑟又點燃一根香煙,眼睛朝路邊望去。幾個鄰家婦女在門前的走廊上打量着他。就這樣。他把煙蒂扔出窗外,啟動點火開關,駕車駛向大街。一定要找到那個該死的年輕人。

    可那個年輕人卻不見蹤影。

    毫無疑問。他肯定走了,隻不過裝出一副假象,讓我以為他試圖返回。

    想到這裡,提瑟把車徑直開向警察局。穿過三個街區之後,突然,他發現左邊的人行道上,蘭博正倚在河邊的金屬欄杆上。提瑟霍地一個急刹車,後面的轎車冷不防地撞上警車的尾部。

    轎車裡的人驚呆了,手捂着嘴巴,動也不敢動。提瑟打開車門,瞥了他一眼,疾步朝蘭博走去。

    “你是怎樣躲過我的眼睛溜進城的?”

    “我有魔法。”

    “上車。”

    “可我沒有這個打算。”

    “你好好再想一想。”

    轎車的後面漸漸滞留了一串車隊。司機站在路中間,凝視着撞碎的尾燈,無可奈何地搖搖腦袋。提瑟敞開的車門正好對着另一條車道,妨礙了過路的車輛。一時間,車主們惱怒地揿響喇叭,路邊商店的店員和顧客探出頭來,詢問出了什麼事情。

    “你給我聽着,”提瑟說,“我得先處理—下堵塞的交通。快上車。”

    他倆對視了片刻。接着,提瑟走到那位轎車車主身旁,後者仍望着警車的尾部搖頭。

    “出示你的駕照、保單、身份證,”提瑟道,“對不起。”他走過去把車門關好。

    “可我當時來不及停車。”

    “你離我太近了。”

    “但你是突然刹車的。”

    “那算不了什麼。根據法九*九*藏*書*網律規定,後面的車要負全責。你這是追尾。”

    “可是——”

    “我不想和你争辯,”提瑟告訴他,“請出示你的駕照、保單、身份證。”說畢,他回過頭,蘭博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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